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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大结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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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太监连忙喝道:“太子起驾回宫——”

    文皇后长舒了一口气,转身扶着宫女的手臂往前方的凤撵走去,心底释然了许多。

    申时,东宫。

    角落里的八角香炉内焚烧着淡淡的青草香,因着这殿里有两个孩子的缘故,墨家姐妹十分注意平日里使用的东西,她们却没注意到襁褓里的皇长孙已经被人调换过了。

    墨大侧妃抱着小公主逗着,这个孩子名誉上是她们姐妹的,实际上生母已亡自然也是她们姐妹的,至于云侧妃的孩子,终究是晚了几个月,也正不过她们姐妹的。

    孩子“啊啊”地叫着,金尊玉贵的天家孩子自自然是比别的孩子都要受宠,即便是皇上下命百日之后让皇长孙去相国寺带发修行,墨小侧妃也求得了太后的同意,让她守着孩子长大,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

    送葬回宫的夏侯泰并没有直接踏进夕霞殿里逗弄孩子,只是远远地听着殿里婴孩的声音,而后转身远远地离去了。

    五月里的头一日,即便到了晚上也热得紧,太阳西斜在天边染出绚烂的晚霞,透着绯色无边。

    今日被赶出洛王府的赐婚的四家并没有再一次上门自讨没趣,几个当家主母都聚在一起喝了一下午的茶,然而却没有她们各自的女儿。

    洛王确实是不同于任何亲王的存在,也是他们无论如何也要巴结的对象,四家主母商量了一个下午,最终决定明日一早便直接将女儿们送进洛王府,既然洛王想安抚身份高贵的清灵公主,那么她们便让他做个好丈夫,只是哪个男人敌得过温香软玉在怀呢?

    用过晚膳之后回府的夏侯懿还不知道他被一群女人算计了一个下午,陪着南宫墨雪和父母乘马车回了洛王府,一路笑声不断。

    “王爷这么高兴究竟是为何?”

    见他笑得太过暴露,南宫墨雪忍不住提醒道,然而见他这般开心,她也热不住笑了起来,毕竟以前的他过得太压抑。

    “因为今日凤岚的菜做得好!王妃喜欢吗?”夏侯懿低声答道,惹得对面的耶律锦秋和夏侯云凌也笑了起来,他们兄弟这幅性子,想让人误会他们不是父子都难……

    实际上大家心里都明白,他这么高兴是因为圣手医仙说父亲失忆是药物所致,只要配制出解药来,他自然而然就能想起来那一年的事情,况且如今看来即便是没有那解药,父亲和母亲也不会因此而生分了去……

    洛王府门口,候了大半个时辰的洛管家已经满头大汗,这么闷热的天儿即使是只着单衣,身上的衣裳也已经被汗水湿透,然而更让他着急上火的却是方才收到的四府送过来的信函。

    马车远远地朝着洛王府的门口驶过来,洛管家眼底一喜,趁着侍卫开门的间隙上前,将信函交给了赶车的黛影。

    “请姑娘交给王爷,这是方才四府送过来的信函,说是他们理解王妃如今有孕不宜大肆操办,明日他们会将四名侧妃送过来,请王爷不必操心。”

    洛管家无奈的笑了笑,无论是出尘那孩子还是懿这孩子,那张脸都是红颜祸水,人家倒贴女儿嫁妆都想嫁……

    马车里的夏侯懿已经听见了洛管家的话,脸色一下子便冷了下来,黛影恭敬地递进来信函,将马车赶进院子里。

    南宫墨雪好奇地看着他手上的四封不同纸张的信函,四种不同香气的信纸刺的她一个喷嚏打了出来,惊得夏侯懿直接要将信函扔出去窗外,扔到一半被她即使阻止了,一手用娟帕捂着鼻子,一手将信函接过来拆开。

    第一个桃粉色的新封拆开,露出里面同色的信纸,浓烈的桃花香味让她连眼睛都觉得不适几分,这信纸一看便知道是京陵有名的三月桃,出自御坊斋的信纸,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当家主母用的,不过倒像是——被赐婚的女子!

    夏侯懿见南宫墨雪眼底闪烁着鬼畜的光芒,热不住摇了摇头,伸手将其余三个新封也拆开来,不同色泽和香气的信纸让他皱了下眉,继而一一展开递到南宫墨雪手里,耶律锦秋和夏侯云凌则是低声说着他们的话,互不干扰。

    马车停在院子里,耶律锦秋先下了马车,做了几步突然回头道:“懿儿给你父亲准备一个院子,最好是离我这儿远一些。”语毕留出一个动人心神的笑容之后进屋去了。

    南宫墨雪还在仔细看着手里的信,夏侯云凌冲夏侯懿摆了摆手追了上去,夏侯懿见状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挑了下眉“嗯”了一声便拉着南宫墨雪回院子了。

    被四封信函冷落了大半晌的懿大爷不高兴了,两人刚一进屋他便打横将南宫墨雪抱了起来,极其不满的神色昭示着他需要安慰。

    “爷不好奇这信上写了什么吗?”南宫墨雪扬了扬手上厚厚的信纸,往桌案上一扔,伸手捏了他的俊脸一把,十分得意的由着他抱自己进去沐浴。

    夏侯懿微微拧了眉道:“也对你好奇,对那些个劳什子的女子没什么兴趣!”微凉的呼吸喷在她颈间,她如今也逐渐的明白狮子毛顺着捋就行的道理,于是乖巧地任由他伺候自己沐浴,半眯着的眼睛像足了一只小猫。

    “那明日府里的侍卫可都要多加照顾了,毕竟四家一齐送人过来就怕闹大了洛管家挡不住呢!”她煞有介事的说道,半眯着的眼睛索性闭了起来,准备睡上一觉了。

    “嗯?说说看。”夏侯懿被她的话说的有了几分好奇,随即问道,其实他只是不想她这会儿就睡着,若是睡着了一会儿他跟谁说话去……

    南宫墨雪弯了下唇角,神秘的道:“信函是你那四名侧妃亲自写的,封信前三张宣纸都写满了对王爷的爱慕和倾心,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她们明日集体嫁过来,不必洛王府操办任何仪式,体恤王妃——也就是我有孕在身,所以温柔体贴的她们都愿意带着厚重的嫁妆嫁进门来,王爷只用等着洞房就行了。”

    夏侯懿听罢皱起眉来,看样子他这张脸还真是烦人呢,不过那四家倒也有些意思……

    “黛影,听令!”夏侯懿冲着房顶上低声道,只见浴室窗外立即多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旁边还有另一个略高的身影,想来是青影。

    “主子,在!”窗外传来黛影的声音,似乎有几分欣喜,最近青影总是出去办事,她偶尔见一面自然是高兴得。

    “明日让王府的侍卫戒严,只开正门的小门,不开大门,任何人来都不见客,无论是求见本王还是王妃,四府送人过来让他们直接往城外别院去,若是不肯就一人一张休书,省的烦心!”

    夏侯懿冷着脸说完抱着南宫墨雪往内室走去,窗外的身影已经消失了,黛影想来比她反应的还要激烈,毕竟她们是好姐妹。

    不知是因为懿大爷今日心情太好还是心情不好的缘故,他竟然规规矩矩地抱着南宫墨雪便睡了,难得一觉好眠。

    天色微亮,时辰还早夏侯懿却已经蹑手蹑脚的起身去上朝了,既然出尘回来了,他就得去上朝,否则他们私底下交流太多也会让人生疑。

    夏侯懿的马车想着宫门的方向去了,而宫里传召的马车朝着宫外洛王府来了。

    心里忐忑不安的连公公揣着太后的懿旨坐着马车往外走,回想起半年前他去将军府传召清灵公主时候,是多么的盛气凌人,可如今她不仅是东辰两名将军的至亲,更是权势滔天的洛王的正妃!

    “嬷嬷一会儿说话要多注意,这位公主可不像是宫里头娇养的公主那般好唬弄,说不好就是掉脑袋的差事……”连公公想起来在这个还未及笄的小王妃,在想想这一年来她尽力的那些事情,心里就是一阵森寒。

    年轻的嬷嬷微笑着点头应了,心底却有几分不以为然,哪怕是天家的公主她也天天见,又有哪个公主敢在太后面前放肆呢?可即便是这般想着,她也恭敬地点了头,毕竟连公公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了,他提的醒儿总归是没错的。

    “多谢连总管提醒,我会多注意的。”年轻的桂嬷嬷即可答道,连公公闻言才微微放了些心,这已经是他们第三次去洛王府传召了,前两次都被洛王世子给拒了,这一次洛王上朝了,应该能将人带进去……

    近来总是贪睡的南宫墨雪这会儿还没起身,青衣进来看过她两回见她还睡着便直接出去了,准备好的安胎药和早膳都搁在小厨房里温着。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青衣第三次想进门悄悄自家小姐是否醒了之时,突然看到院外洛管家走了进来,脸上隐有着焦急之色。

    “洛管事的,这一大早的过来是找王妃么?”青衣笑着迎了上去,黛影还在房顶上打着瞌睡,想来昨晚跟青影聊得晚了些。

    “青衣姑娘,宫里来人了,太后跟前的太监大总管连公公带着个嬷嬷过来传旨,想让王妃进宫陪太后祈福呢!”洛管事见青衣脸色不好,心里也明白太后传过好几回让王妃进宫,都被王爷给挡了下来,今日却趁着王爷上朝之时来了人,很明显是别有用心的……

    青衣闻言神色肃然点头道:“还请洛管事先去招呼着吧,打点的东西一会儿我让小丫头送出来,王妃这会儿还睡着,等我瞧瞧她醒了没。”

    语毕两人都各自转身往不同的方向走了,房顶上打瞌睡的黛影也突然闪身下来,跟着青衣进了房间,没有半点瞌睡的模样。

    本就困倦的南宫墨雪虽是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却懒得去仔细听是什么内容,与她而言,除了懿和出尘身上的毒以外,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震慑她了,且不说高枕无忧,日子却也过得极为舒坦了。

    “小姐,您醒了吗?”青衣立在床边轻声唤道,见南宫墨雪一副恹恹的神色便止住了声音不打算再唤了,文家那个老妖婆又要闹什么,竟然让小姐有身子的人去陪她祈福?

    半晌,南宫墨雪揉了下眼睛转过身来,睡眼惺忪地瞥了一眼青衣和黛影问道:“何事?”

    “宫里来人传太后的懿旨,让您进宫陪她祈福去呢!”青衣见她醒了便开口说道,说完便转身朝着小厨房去了,只留下黛影一人。

    黛影扶着南宫墨雪坐起身来,给她递上一杯温水,她慢慢地喝了下去,脑子也清醒了许多,困倦散了几分。

    “影卫已经给主子传信了,一会儿王妃进宫担心些,尤其是避着香薰一类的东西……”黛影接过她手中的

    空杯子放下,青衣已经端着早膳和安胎药走了进来。

    “黛影姐姐说的是,要不然奴婢随小姐进宫吧,不然总是不大放心。”青衣将早膳和汤药都放在床上的矮几上,黛影则是被她的话激得笑出声来。

    “黛影姐姐笑什么?可是我说的不对?”青衣白了她一眼,小脸上纠结了起来,逗得南宫墨雪和黛影都笑了起来。

    南宫墨雪慢慢的吃着东西,一边道:“黛影不是笑你的法子不可取,不过要跟也是她跟着我去,带着你去我还得照顾你。”

    青衣这才垂下头去点了下头,小姐说的没错,自己去了还得小姐分心照顾着,若是黛影姐姐去了就能照顾小姐了。

    “是,那么黛影姐姐跟着小姐去吧,我在家等着小姐回来。”青衣乖巧地说道,她很聪明凡是都是一点就通,虽然年纪小但是办事牢靠心思也缜密。

    “嗯。”

    南宫墨雪看着矮几上的安胎药皱着眉喝了下去,再一看那个调理身子的药终究是不必再喝了,送了一大口气,青衣一边给她喂酸梅一边笑话她怕吃药,一顿早膳竟然磨磨蹭蹭地吃了两刻钟。

    前院正厅里,坐着添了三次茶的连公公和桂嬷嬷都面露不耐之色却又不敢发作,一炷香之前洛管事还差人去问过,那边回说王妃身子不好,刚起身正在吃药,劳烦宫里的贵人多等上一会儿,他们的抱怨被尽数堵了回去,全京陵的人都知道洛王妃有孕在身并且是双生之象,饶是太后本人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动她……

    洛管事在一旁只管吩咐下人添茶水和点心,青衣让人送过来的东西他也暗地给了连公公和那个眼生的桂嬷嬷,见他们吃瘪的模样心底也乐了半晌。

    用完早膳的南宫墨雪让青衣给她简单的装扮了一下,身上的衣裳虽然是王妃的命妇衣装,头上的首饰却都是轻便的为主,毕竟她进宫也不知道要折腾多久,万一文家的那两个女人找她的麻烦就不好说了……

    等到黛影跟着南宫墨雪出来前院正厅的时候,距离连公公和桂嬷嬷到洛王府已经一个半时辰了,连公公见识过这位公主的厉害,心底叹道今日运气好,总算是肯出来了。

    可那新晋的桂嬷嬷却不这么想,她本就是官家女子在宫里多年有本家照拂眼高于顶,最近刚提了嬷嬷在太后宫里伺候,哪个宫的见了她都是极为恭敬的,不想这个光有个头衔的假公主也敢这般落他们的面子,当真是不给她点教训日后便要爬到头上去了。

    南宫墨雪一进正厅便见到脸色已经极为难看的年轻嬷嬷和老熟人连公公,她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连公公,随口道:“让公公久等了,本妃身子重了不大方便,还请公公原谅则个。”

    连公公见南宫墨雪神色不善,似笑非笑的模样让他觉得脊背发凉,连忙推诿道:“王妃严重了,奴才见过洛王妃!”说着便恭敬地朝南宫墨雪行了礼,而他身边的桂嬷嬷也极不情愿地跟着行了礼。

    南宫墨雪瞥了一眼跪在地上恭敬的连公公,和敷衍着一行礼便要站起身来的年轻嬷嬷,突然笑了起来:“这位看着眼生呐!”

    说罢便往主位上一坐,一旁的小丫鬟连忙递上花茶,南宫墨雪捧着茶杯轻轻吹着滚烫的茶水,看着各色花瓣翻飞,香溢满堂。

    连公公连忙伸手拉了一把身边不情愿的跪着的桂嬷嬷,陪笑道:“王妃好眼力,桂嬷嬷是新晋的嬷嬷,最近才分来太后宫里的,也难怪王妃没见过。”

    被他这么一拽桂嬷嬷心底也惊了三分,能叫连公公这般忌惮的人,即便只是个未及笄的小丫头她也不恩能够大意了去,毕竟对方是公主之尊,不过一想到最夜里老嬷嬷们说起今日的事情,她心底又多了几分得意,做不过是个将死之人,这宫里头想要她命的人恐怕多如牛毛……

    “王妃自然是不会注意到奴婢的,这大半年来王妃也没怎么去过太后宫里祈福,前几次请王妃不都被挡回去了么?”

    桂嬷嬷一张略俏丽的脸上带着几分嘲讽,语气也没有什么恭敬之色,看得连公公直叹气,她太年轻了!

    南宫墨雪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她施施然朝面前的两人走了过来,手里还端着方才的茶水,慢吞吞的步子在连公公面前停了下来,笑道:“公公起来吧,公公是太后面前的老人了,比不跟本妃这般行礼。”说着她还伸手虚扶了一下,连公公连忙谢恩站到了一边。

    接着她又走到了桂嬷嬷的面前,只见这个年轻的嬷嬷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跪着,脊背挺得笔直,眼中却是讽刺的神色,南宫墨雪转身时手上一抖“哎呀”一声轻呼,手中的滚烫茶水已经倒在了地上嬷嬷的脸上。

    “啊——”

    连公公伸手遮了下眼睛,却没有替她说话,他在宫里这么多年从一个毫无根基的小太监坐到了如今的位置,这种事情见的多了,今日别说是得宠至极的清灵公主,便是换了某个不受宠的嫔妃,桂嬷嬷这等忤逆犯上的行径也是死路一条,他没有善心去救蠢人……

    南宫墨雪轻抚着烫的微微发红的手指,略带歉意的道:“哎呀,本妃身子重了,手滑不小心洒了茶水,只是可惜嬷嬷这么不巧跪在了本妃面前呢!”

    说着她还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面上的笑意半分未减甚至笑得越发甜了起来,看得连公公心里咚咚直跳,幸好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招惹这位!

    地上簌簌发抖的桂嬷嬷捂着半边被烫伤的脸,连呼吸声都强忍着不敢太大,只是不住的磕头,没一会儿额头便已经磕破,额前的鲜血顺着烫伤的脸流了下来,脸上尽是哀求之色。

    南宫墨雪见她终于明白了形势,笑道:“洛管家快去请府医过来给嬷嬷瞧瞧,这么美得一张脸若是毁了,该是本妃的罪过了呢,可不能叫人说我洛王妃苛待下人,恶毒狠辣……”

    洛管家这才应了,连忙差人去请府医,而前厅之中再次陷入一阵沉默,连公公连忙扶了地上的人起来让她坐在椅子上,一旁伺候的小丫鬟又给南宫墨雪上了一杯新花茶,这一杯的水却是一点儿也不烫口,她慢慢地喝了起来。

    府医来得很快,立即替受伤的嬷嬷处理了脸上的伤口,并且给了上好的金疮药,说一定不会留下疤痕,桂嬷嬷感恩戴德地谢了一番,南宫墨雪这才跟着他们上了宫里的轿撵。

    黛影始终面无表情的跟在南宫墨雪身后,她一身常服没有佩戴兵器,可是南宫墨雪知道她的暗器随身带着,自己腰间也有剑这就足够了。

    快到午时,南宫墨雪才到了皇宫门口,而战战兢兢一身冷汗的连公公扶着吓傻了的桂嬷嬷下了宫里的马车,南宫墨雪也换了软轿,黛影仍旧跟在她身后。

    宫门口通传的侍卫大声通报之时,恰逢下朝后商议要事的重臣出宫,已经收到消息的夏侯懿和洛出尘并肩往太后宫里走去,半路上撞上了护国公主的轿撵。

    时隔多日终于又见到洛王的夏侯樱一脸笑意的掀起轿撵跟夏侯懿和洛出尘挥手,夏侯懿微微挑了下眉直接无视,而洛出尘则是一脸看戏的模样笑道:“八皇妹!这是要去哪儿?”

    夏侯懿斜睨了一眼洛出尘,眼中的冷色毫不掩饰,洛出尘则是笑盈盈的瞥了他一眼,意思是她定然是去太后宫里你信么?

    兄弟两个打眼仗的空隙,夏侯樱已经提着裙摆下了步撵,朝着洛出尘和夏侯懿奔了过来,娇俏的小脸上写满了欣喜和爱慕,毫不掩饰的看着夏侯懿,过了今日那个假公主南宫墨雪就死了,到时候她就是名正言顺的洛王妃,无人敢争!

    “七皇兄好久不见了,臣妹要去太后宫里呢,听说今日太后为太子皇兄刚出生的嫡长子和长女祈福,请来了许多命妇和宫妃,臣妹正打算过去凑热闹。”

    清脆的声音回响在夏侯懿和洛出尘耳边,她熟络的走到两人中间让夏侯懿和洛出尘同时皱了下眉,随即夏侯懿直接绕过她走到了洛出尘的另一侧,瞥着洛出尘郁闷的侧脸心情大好起来,因为他知道出尘这小子最是洁癖的……

    “我们也正打算过去凑个热闹呢,一道儿走吧。”洛出尘忍着一脚踢飞她的冲动,声音没有起伏地说道,另一头却回头瞪了夏侯懿一眼,可夏侯懿就等着他不爽呢,一下子两人又对上了。

    幸好他们已经走过了交泰殿,离太后宫里本就很近,不然真的难保出尘这小子会干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夏侯懿也一路嘲笑他作茧自缚,心情倒难得的没有不好。

    早他们一步到太后宫里的南宫墨雪已经进了大殿,香炉里的香薰都是常用的沉香和檀香混合,没有什么问题,南宫墨雪被小宫女领到了给她准备的位子上坐下,桌上只有笔墨纸砚这些东西,并无异样,身后一个嬷嬷恭敬地走上前来朝南宫墨雪行了礼。

    “公主,太后她老人家说请您给小辈写祈福的经文,太后体贴公主有孕在身不能劳累,因此要抄写的内容已经准备好了,您只管写字便可,别的不必费心。”

    嬷嬷说完自动退到了一旁,整个大殿内安静地不闻人声,有嫔妃也有命妇,南宫墨雪大致扫了一眼过去,都是些年轻的命妇和宫妃,自己娘亲和舅母都没来,万幸,文家的两个女子想对付的是她!

    她仔细地闻了一下面前研磨好墨汁,味道独特似乎有几分草药的味道,她微微皱了下眉并未动笔,转身朝着站在她身后的黛影道:“去请母妃过来,就说清灵想念母妃了。”

    黛影会意直接出了太后宫里,正好遇见了进来的夏侯懿和洛出尘以及护国公主夏侯樱。

    “见过王爷!王妃在里面抄写经书。”黛影行了一礼便直接离去,她全然没跟夏侯樱打招呼的举动惹怒了这个今日里受惯了众人追捧的公主,夏侯樱眼底闪过一丝杀意随即消失不见,夏侯懿和洛出尘却已经将她甩在身后径自进了内殿。

    “懿王到——洛王到——”

    南宫墨雪不动声色地抬了下头,终于来了呢!

    不过她第一眼看的却不是夏侯懿的方向,而是一身玄黑锦袍的洛出尘,大殿里的命妇和宫妃们也都纷纷抬起头来看向这两个京陵城里的最为出名的王爷,见他们都朝着洛王妃的方向走了过去,纷纷等着看戏。

    “都不必行礼,各位继续。”

    夏侯懿即使阻止了可能的骚动,三两步走到了南宫墨雪身边坐下,而洛出尘则是在她另一边坐了下来,坦然至极!

    原本跟在他们身后一脸笑意的夏侯樱见状立即冷下了脸,极其不情愿的走到了南宫墨雪的桌案前,见她既没有动笔写字也不搭理身边的两个男子,心底越发的布满了几分,她南宫墨雪究竟何德何能,竟然能得了洛王的宠爱并且还能跟懿王走得这般近?

    “清灵还真是艳福不浅呢,这算是左拥右抱吗?”

    夏侯樱立在桌案前,嘴角噙着笑意却透着十足的讽刺,声音不大却让这整个大殿里的命妇宫妃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南宫墨雪挑眉看向立在她桌案前的华服公主,轻轻地摇头道:“八皇姐,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呢,若是八皇姐的这句话让我家爷误会了,不仅辱没了清灵也辱没了洛王府和懿王府呢!”

    夏侯懿寒着个脸,懿大爷的确对出尘那个臭小子极为不满了,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责备洛出尘却先转头看向了他。

    “你就委屈些吧,这墨有问题,想办法让雪丫头换个桌。”洛出尘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夏侯懿,阻止了他可能会发飙的情绪。

    “嗯。”夏侯懿极不情愿地“嗯”了一声,夏侯樱涨红了脸脸不知道怎么接话,半晌才怒道:“清灵!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皇姐,你就这般不分长幼尊卑吗?”

    南宫墨雪扬起小脸笑道:“若是臣妹有什么地方让皇姐不悦还请皇姐多担待着,毕竟臣妹不是自幼长在宫里,没有皇姐这般知书达理呢!”

    夏侯懿和洛出尘都强忍着笑意不喷出来,然后夏侯樱则是被她的话彻底的激怒了,毕竟,如今极为受宠的护国公主最听不得的话便是她生长在民间的事实……

    “你、你、你好!”夏侯樱涨红了脸说完,竭力的控制着她的情绪转身走到了一旁的空座上,却一直怒视着南宫墨雪绝美的小脸,那一张始终带着笑意的绝色脸蛋让她越发的抓狂了几分。

    洛出尘睨了一眼夏侯樱,突然起身朝她身旁走了过去,一掀袍角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声调没有起伏地道:“小八就别跟清灵计较了,再怎么说你也是姐姐,让着她一些吧,没得惹了太后她老人家的雅兴。”

    闻言,夏侯樱又狠狠瞪了南宫墨雪一眼,眸子透着的怨毒和得意却只增不减,反正用不了多久她南宫墨雪就是死人一个,她又何必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呢?

    “还是七皇兄疼樱儿呢,母妃说的没错,樱儿回宫来有这么多皇兄疼爱,定然会比在外面过得舒坦,果然如此!”

    夏侯樱得意洋洋的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却没发现洛出尘举手投足间玄黑袖袍下的动作,她虽然是一枚棋子,却也是一枚致命而愚蠢的棋子……

    “小八还是赶紧写吧,给孩子们祈福的事情也不是常有的,写好了也是功德一件。”洛出尘冷冰冰的说着,眼睛却落在了不远处的角落里。

    年轻的宫妃们个个卯足了劲儿的打扮自己,命妇们则多是看戏的模样,他却惊奇的发现角落里安静写字的胡服女子,倒是惊讶了几分。

    “是,樱儿定然认真抄写。”夏侯樱言罢提起笔来开始认真写字,而洛出尘则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朝着角落里安静的胡服女子走了过去,众人的视线再一次聚集在了他的面前,而此时一直为有什么动作的夏侯懿也轻轻地动了。

    南宫墨雪已经开始写字却换了十多支不同的狼毫笔,以及数张精贵的宣纸,她面前砚台里的墨汁自然是少了不少,身旁的宫女们却都没有发觉,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都以为是写字用了……

    一身玄黑锦袍的洛出尘在摩纳灵若面前站定,她安静地透着诡异,似乎全然不觉有人立在了自己的面前,仍旧一笔一划的工整的抄写着经书。

    洛出尘瞥了一眼她已经写好的字,微微惊讶了一下,一个异族女子能将汉字写得这般工整已经是不易了,若非她专门为此提早准备那边只是一众可能——此女极度聪慧,或者野心太大!

    他直觉是后一种,作为楼兰王最宠爱的公主,她应当是野心极大的,因为西域诸国女王上位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楼兰世上也有过数位女王。

    “楼兰公主的字写的真不错!”洛出尘微微动了一下唇角,没有起伏的声音传来,面上折射着冰冷光芒的银制半月面具也让人觉得不寒而栗,杀神懿王——他们公主和亲的对象,并且还是公主亲自求得的!

    周围看戏的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冷清如懿王殿下也能对女子生了兴趣,想来这楼兰公主当真是入了他的眼了吧……

    摩纳灵若这才恍然知道她身边站了人,猛地抬起头来,面上轻薄的面纱轻扬,露出一张小巧而猩红的唇以及洁白的贝齿,随即她连忙站了起来,垂头问好。

    “灵若见过懿王殿下,殿下过奖了。”

    女子清脆的声音透着几分喜悦和惊喜,真的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带着几分羞涩和爱慕,眼角偷偷的瞥着洛出尘的下颚,以及他那双狭长的眼眸,面上忍不住一红。

    洛出尘微微挑了下眉,向来彪悍骄纵的楼兰长公主露出来这般羞涩娇俏的笑容,让他浑身鸡皮疙瘩起的更甚,比刚才坐在夏侯樱身边有过之而无不及,当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呢!

    “哪里,作为西域人,公主的字已经是极为出众的了。”洛出尘语毕往大殿上首的空桌上走了过去,仍旧是一副清冷的模样,摩纳灵若的心却跳了起来,不知道为何她对于眼前这个带着面具的男子她并不讨厌,甚至还有几分旖旎的念想……

    他几乎绕着整个大殿走了大半圈才落座,选黑色袖袍底下也不停的散出来一些细碎的粉末,落进每张案几的砚台内,粉末遇墨即溶,没有半丝痕迹。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文太后这才从外面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文皇后和一众位份较高的嫔妃,其中甚至还有辰妃!

    众命妇和宫妃起身一次行礼再落座,南宫墨雪瞥见鲜少出东宫的太子侧妃——墨家姐妹竟然也来了,怀里还抱着两个金尊玉贵的孩子!

    “今日劳烦诸位给皇长孙和小公主抄写祈福的经文,等他们长大了自然会对照拂他们的长辈敬重有加的。”文太后慈眉善目的说道,眼角却有意无意的拂过了大殿中的每一个角落,站立在南宫墨雪身后的嬷嬷冲文太后微微点了下头,文太后见状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一旁的德妃轻笑道:“太后您这般说话就折煞这帮小辈了呢,能替皇长孙抄写祈福的经文乃是她们前世修来的福分,太后只管吩咐就是了。”说着冲南宫墨雪点了点头道:“清灵过来母妃身边坐,好几日没见着了,母妃想你了。”

    文太后见德妃有意护着清灵,眼底闪过一丝寒光,不过她瞥见不远处南宫墨雪桌案上娟秀透着苍劲的字时,再一次笑了起来,写了就行!

    “是,母妃!清灵也想念您了。”

    南宫墨雪笑着朝德妃身边走了过去,经过夏侯樱身边时还冲她笑了笑,生生将夏侯樱的脸都气绿了,因为她即便是想坐过去,也只能坐在芸妃身边,而太后身边的两个位置一个是皇后,另一个便是德妃!芸妃虽然也位列妃位,却只能和辰妃以及莲皇贵妃坐在下首。

    这一殊荣可羡煞了一众宫妃,毕竟虽然文皇后仍旧是皇后之尊,可这协理六宫之事掌着后印的人却是这位不问世事公正又聪慧的德妃娘娘,她也是最早跟在皇上身边的老人,不仅后家身份显贵而且皇上对她这么多年也始终优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后宫掌权之人正是德妃娘娘!

    文太后略带不满的道:“清灵真是个没良心的呢!哀家让人请你进宫陪哀家说话都好几次了,你却都推脱了,今日为皇长孙抄写经文你却巴巴地来了,真叫哀家伤心!”

    众人越发的不敢吭声了,谁都知道这清灵公主还未出嫁之前变得了太后的青眼,太后也一直想将她许给懿王作为夏侯家的媳妇……

    南宫墨雪略带歉意的朝文太后福了下身子,不过还未等她开口,坐在洛出尘身旁的夏侯懿已经笑着说话了。

    “太后娘娘可别责怪清灵,前几次都是本王不好不让她进宫的,毕竟那段日子她大病初愈受不得凉,清灵心里也惦记着太后的恩情,今日也不顾有孕在身进宫了,难道太后还忍心责怪她吗?本王可不依呢!”

    夏侯懿没有半分玩笑的认真语气让这大殿之中的女人们的嫉妒心都滋长起来,得德妃满意的笑着摸了摸南宫墨雪的头,低声问她进来睡得可好,文太后则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一副和乐融融的模样。

    见事情差不多了,文皇后肃然的说道:“洛王还真是心疼清灵呢!本宫瞧着这会儿大家的经文应该都已经干透了,莲皇贵妃也一并将小十六和小十七领过来吧,都是孩子也该疼爱着的。”

    垂眉不语的莲皇贵妃没有多大恭敬地点了头让身旁的宫人去抱十六皇子和十七皇子过来,众宫妃都看戏一般的瞧着这个昔日宠妃如今遭到冷落,辰贵妃最近几日又恢复了往昔的风光,这几日皇上都是宿在凤栖宫里的呢,算起来却很久没去过莲皇贵妃宫里了。

    “你们也去东宫将皇长孙和小公主都抱过来吧。”文皇后朝太子侧妃墨家姐妹身后的宫女吩咐道,宫女立即恭敬地往东宫去了,而正好宫人已经将众人写的经书呈了上来。

    太后接过连公公递过来的厚厚一打经文,顺手将手中的经文分给了身边的皇后和德妃,却没有给下首的其余嫔妃,一些刚进宫得了宠幸的宫妃妒忌的看着,年轻的眼中充满了探究。

    “四个孩子自然是做四个福袋要妥当些,你们各自选出手中写的最好的头三名然后给我再挑吧!”文太后极为公正的说道,“选上的四名最后自然是有重赏的,也不枉费你们一番苦心。”

    闻言下面的年轻命妇和宫妃们脸上都洋溢起来笑意,沉默不语的秦淑月和南宫墨雪对视了一眼垂下头,她极为不自然的抿了下唇角,这其中定然有什么阴谋,不过她见南宫墨雪一片坦然的模样也放了几分心。

    夏侯懿和洛出尘也对视了一眼,沉默的喝茶,他们这般交流看在众人眼中却是暧昧至极,毕竟这两人总是离得这么近却又没有什么瓜葛,说起来谁也不信……

    文皇后瞥了一眼极为不悦的摩纳灵若,微微扬了下头道:“楼兰公主怎的独自坐在那儿呢,快过来到本宫身边来坐。”

    面色不善的摩纳灵若微微蹙了下眉,起身走到了上首文皇后身边坐下来,看起来就像是个因为被冷落而不悦的单纯公主,夏侯懿只是和洛出尘密音说着话,丝毫没有理会四面八方的探究眼神。

    “懿儿,这次回京是打算与楼兰公主成亲吗?”

    文皇后亲切的看向夏侯懿,这个孩子虽然名誉上是她的儿子,然而却有着一颗她从来都没有看透过的剔透心思,都是女子有着七窍玲珑心是极为聪慧的,可她倒觉得她这个养子才是有着女子都不及的七窍玲珑心!

    被问话的洛出尘微微扬了下脸,蹙了下眉没有说话,半晌他才答道:“回母后的话,儿臣觉得若是草草地大婚委屈了楼兰公主,毕竟灵若她是楼兰的长公主,一切都不应从简,才能体现得出两国交好的情谊,儿臣打算将六礼过礼部,而后通过使者出使送到楼兰去,儿臣在亲自去楼兰将公主迎来京陵,这才符合礼数。”

    洛出尘冷冰冰没有晕倒变化的声音透着低哑的磁性,彰显着他心情愉悦,熟识的人都知道,懿王说话若是没有冷飕飕的感觉那就是心情极好了,想要他笑——估计比登天还难!

    文皇后身边的摩纳灵若心头一滞,脸上的笑意也僵在了嘴边,再也笑不出来了,毕竟她楼兰大战在即,哪怕是拖延一日楼兰都可能腹背受敌……

    夏侯懿憋着笑喝茶,不得不说出尘这小子还真是够狠的呢,皇子大婚走六礼本就要层层审批,从准备聘礼期开始算起来一直到六礼走完,不等送到楼兰起码就得一个多月,等送到楼兰去又是一个多月,前后三个月,他再挑了良辰吉日亲自去楼兰迎亲,顺利的话等摩纳灵若嫁过来东辰已经是半年后了,半年楼兰会不会被安息逼疯的大食国侵犯就不得而知了呢!

    “这……”

    文皇后一下子哑口无言了,她是想过很多可能,比方说懿王不接受楼兰公主和亲,又或者懿王用边境战事推诿,无论是哪一种借口她都能让文氏一族的官员从中作梗,让皇上削了他的大半兵权,那样的话泰儿也无需太过忌惮这个养在身边越来越强壮的虎狼,可是向来耿直的懿王竟然懂得算计了……

    文太后心里也是一惊,按理说两国和亲的确应该如此,可楼兰的现状却十分令人担忧,懿儿的这个提议定然是会让皇上无比欢喜的,毕竟帝王都不愿意出兵给没有价值的盟友打仗,东辰的局势也不见得有多有利……

    “懿儿这孩子还真是想得周全呢,那么明日便上报到礼部着手准备着吧,只是要让礼部的官员都警醒着抓紧准备,楼兰公主等聘礼会送去楼兰之时再回去吧,不如,这些日子公主住在懿王府如何?毕竟驿馆住的也不舒服。”

    文太后试探的瞥了一眼洛出尘的脸,确实能看见他微微垂着的眼睑和森冷光线的银制面具,摩纳灵若闻言却是极为欣喜地点了下头,带着期盼的目光看向了洛出尘的方向。

    “还是太后想的周到,倒是孙儿失礼了,公主今日便带着随从住过来吧,偌大的懿王府空荡荡的呢!”

    洛出尘无所谓的答道,嘴角竟然若有若无的勾起了一丝笑意,看得众人都惊呆了,殷红的唇瓣带着丰润的色泽,勾勒出极美的下颚,这懿王若是容貌未毁想必也和洛王一般是极美的,他们的母妃也是亲姐妹……

    摩纳灵若似羞涩地避开了直视他的眼睛,面纱下隐约透着绯红,众人调笑了一阵子,只见宫女已经领着乳娘进来了,分别抱着四个服装各异的孩子。

    “呀!还真是可爱呢!”夏侯樱惊呼一声,看向一旁乳娘怀里的小小婴孩,脸上的好奇和喜爱溢于言表,伸手便要抱十七皇子,被莲皇贵妃出声阻止了。

    “八公主,别调皮!”

    莲皇贵妃微微皱着眉低声道,人已经站了起来伸手接过十七皇子抱在怀里,夏侯樱僵在原地转眼看见了乳娘手中牵着的十六皇子,蹲下去笑道:“小十六跟皇姐玩儿吧!”

    十六皇子小小的脸充满了欣喜,他觉得母妃这些日子对他总是很凶,这个看起来很温柔的八皇姐一下子就赢得了他的喜爱,于是小手张开便让夏侯樱抱了起来,南宫墨雪却只是淡笑着不语。

    什么皇长孙小公主,她统统都没兴趣,她如今就知道文家的老妖婆耍的什么花招了,她桌前那墨汁里虽然有药物,却不是什么有毒之物,只是寻常的安神药,身子弱的人放在墨里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文皇后和德妃此时也正好将分到手中的笔墨都仔细地看过了一遍,分别将手中最出色的的三张经文递到了太后的眼前,余下的递给了一旁的连公公。

    “不错不错!挑出来的果然是极为出色的呢!”文太后满意的点头,将手中的六张宣纸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最终挑出来四张,余下的两张也递给了连公公。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因为这种事情被太后嘉奖自然是添彩之事,无论是年轻的宫妃还是命妇也会都会因此被人赞誉为才女……

    南宫墨雪偏头瞥了一眼太后手中的四张宣纸,似乎明白了几分他们的用意,于是朝着抱着小十七的莲皇贵妃密音道:“当心孩子被人下毒,仔细想想今日孩子都用了些什么东西,可有药物相冲的?”

    垂眉逗着孩子的莲皇贵妃摇了摇头无奈的答道:“王妃,孩子没跟在我身边,谁想动手脚都是可能的,不过这会儿没什么异常。”

    南宫墨雪微微点了下头,不等她再同夏侯懿交流,太后已经让人将选出来的四张宣纸挂了起来,连公公笑着道:“诸位主子仔细看看这四张里面可有自己的字,若是有的话,等会儿奴才照着顺序读的时候,请自己起身上前来。”

    众人左顾右盼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说是给皇子公主们祈福,实际上也是变相的比试了,谁能一展才能也是件让人妒忌的事儿……

    “咳咳!请诸位静一静,想必这会儿大家都看得清楚了,奴才就开始说了,左边第一幅字是哪位主子的字呢,请站到前面来!”

    连公公说着,下首便已经有一名命妇站了起来缓缓朝前走,南宫墨雪抬首触及她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

    “是臣妇!”

    秦淑月端庄得体的在大殿中间站定,迎着众人惊讶不已的目光朝着上首标准的行完礼,当初那个与京陵第一废物齐名的花痴草包秦家嫡长女,如今已经却是出落得得体大方,不仅美貌端庄,更是才华横溢。

    “大理寺卿夫人果然不愧是状元郎的夫人,字如其人啊!”连公公恭维道,不过他的话倒也是真话,毕竟秦淑月这字写得十分出众。

    “公公过奖了,能得太后的青眼也是臣妇的福气呢。”秦淑月热络的答道,立在大殿中央毫不畏惧却透着几分亲切。

    曾经那个满头金钗脸上三斤厚粉的女子早已经不复存在,而她要报的仇也提前都报了,如今她的日子宁静而安稳,守着她的良人。

    文太后满意的点点头,这个秦家女果然是个灵秀的女子,连公公让女官写上了秦淑月的名字之后,接着看向了第二张字。

    “这第二幅字是哪位的呢?”

    坐在前面的温若悠也施施然站了起来,缓步到了秦淑月身边,恭敬答道:“是臣妇的字。”

    果然不出所料!南宫墨雪笑了笑瞥了一眼第三幅字,看了下满眼笑意的夏侯樱,而后继续喝着口中的花茶,这种人一阵赞叹,谁都明白这是匿名选出来的字,大家都看着也没有谁不服气,毕竟温若悠本就是京陵出名的才女。

    “嗯,第三幅字呢?这字儿看着挺熟悉的呢!”连公公笑了笑看向下首的夏侯樱道:“奴才没猜错的话,这秀气的簪花小楷是护国公主写的吧!”

    夏侯樱笑着点了下头,示威一般瞥了南宫墨雪一眼,就算是她不能坐在太后身边,她也是这天家盛宠的公主,东辰的护国公主!

    “公公好眼力,是本宫的字!”夏侯樱言笑晏晏的站在温若悠身边,瞥了一眼垂首喝茶的南宫墨雪,即便她清灵比自己美貌又如何?还不是一样无德无能!

    南宫墨雪全然无视她挑衅的视线,悄然放下了手中的花茶,竟然是一口未动过……

    连公公已经接着问道:“拿着最后一幅字呢?”说着他回头仔细一看心下一惊,竟然也是一副簪花小楷,只不过这字却不像是出自女子之手,这灵秀的字迹尾笔锋利无比带着煞气和冷冽,比男子的字也毫不逊色,不是一味循规蹈矩的字。

    “是臣女的字。”

    南宫墨雪微微一笑走到了夏侯樱身旁站定,冲她笑道:“没想到八皇姐也喜欢写这簪花小楷,咱们还真是有缘。”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最后一幅字与前三副想必,只一眼优劣立显,不只是写得好并且还是极好!且不说女子的字,即便是放在皇子之中,也鲜少有人能将字写得这般美的……

    文皇后见状笑了起来,只要没认错她的字便可,不过辨认清灵的字迹却不是什么难事儿,女子之中能写得这般好的毕竟是极少数。

    “嗯,果然是让哀家开了眼界,你们四个都有重赏,等明日我差人亲自去你们府上赏赐吧。”文皇后笑着说道,随手伸手从墨小侧妃怀里将皇长孙抱了过来,已经有宫女将装经文的香囊呈了上来。

    “多谢皇后娘娘、母后赏赐!”四名女子恭敬地答道,宠辱不惊却生生羡煞了众人。

    若是一般的赏赐不必动用宫人亲自去的,想来赏赐颇为丰厚了,不过想想这四人有两名是公主,两外两名是大理寺卿夫人和兵部尚书的夫人,倒也想得通了,要怪也只能自己既没有人家的才华也没有那么好的出身。

    夏侯樱咬着唇怨毒的垂着眼眸,这最后一幅字竟然是南宫墨雪的字!她一个只会舞刀弄枪的疯丫头什么时候竟然也学了一身的才艺?

    文太后看了一眼托盘里的四个香囊,心情愉悦地道:“清灵丫头这会儿累吗?哀家听德妃说你已经有三个多月身子了,多休息才是。”

    南宫墨雪受宠若惊的朝着文太后行了个礼答道:“回太后的话,孙女不累,不过是写了几个字而已,不碍事的。”

    “既如此,拿着四枚香囊就让你缝制如何?哀家可是知道清灵的女红做的极好的,想必清灵大婚那日去过的人都知道,清灵的嫁衣有多美!”

    文太后慈爱的炫耀着南宫墨雪的女红技艺,倒真像是极为疼爱孙女的祖母那般,可惜她是个假公主……

    命妇们纷纷附和道,夏侯樱的脸色更差了几分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并不发作,过了今日,只要她再忍耐一下就能让南宫墨雪万劫不复了,忍耐住、忍耐住!

    南宫墨雪适当的露出惊讶之色,点头笑道:“多谢太后看重清灵,替皇子公主们缝制经文香囊是清灵的福气。”

    她话音刚落,端着托盘的大宫女便将准备好的针线和一应用具都放在了她身前的案几上,南宫墨雪轻轻一嗅,一股奇异的香味飘散在她鼻尖下,果然不出所料呢,还真是恶毒得紧……

    文太后见南宫墨雪熟练地拿起七彩针线,用众人几乎看不清的手法将针线穿好,熟练地开始缝制起来,不似一般绣娘或者女子做女红,看起来倒有几分凌厉的架势,夏侯懿并不是第一次看她做女红,却总觉得今日的手法有些奇怪。

    四个香囊上的图案都不尽相同,南宫墨雪手中的如意定然是给小公主的,她之所以第一个便弄这个,就是为了看看这里头究竟放了什么东西,方才她手法极快也并非是为了炫耀自己的技艺……

    “啪嗒!”

    安静地大殿中突然想起来一声清脆的声音,南宫墨雪哎呀一声,低头看向盘中掉出来的小巧的丝绸袋子,嘴角噙着笑意将托盘里的东西递到了面前大宫女的手上。

    “瞧我这忙乱的,果然是有身子了就容易慌张,竟然将里面的香袋掉了出来,劳烦嬷嬷再去换一个新的来吧,想来这里头的婆罗香小侄女也不喜欢呢!”

    南宫墨雪若无其事的将里面的东西说了出来,既然她知道这里头有什么,也是给文家两个女人提个醒,别太自以为是的坑人了,毕竟她不是什么善茬儿!

    文皇后的脸色一变,随即镇定道:“这里面不是普通的安神香吗?怎么会是婆罗香呢?清灵莫不是闻错了。”

    夏侯懿则是已经走到了那名嬷嬷的面前,直接伸手将东西接了过去,仔细地闻了一下皱了下眉道:“的确是安神香的味道,不过却也有一股子浓郁的婆罗香味,本王的母妃是楼兰人,本王自幼便识得这种香。”

    闻言,文太后也坐不住了,笑道:“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嬷嬷就去换一个干净的来,许是今日女子太多沾染了谁身上的味道呢……”

    南宫墨雪点了点头开始缝制第二个,她只打算将计就计引出来他们的阴谋,却并不想错过文家女人的精彩好戏,因此后面的三个香囊虽有问题她也没有拆穿,看着文家两个女人松口气的模样,她心底已经乐开了花,一想到待会儿自己要如何辩解的事情,就觉得极为有意思。

    她手中的针线翻飞,看在众人的眼里除了不可思议便是十分养眼了,芸妃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即使这么多年来她锦衣坊的衣裳是东辰最好的,她也自认为没见过任何一个绣娘有清灵这样的身手。

    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众人还没有看够南宫墨雪便已经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四枚乱针双面绣的香囊经过她的手边的更加美了几分,甚至原本修好的团都有了些微的改变,看得人瞠目结舌。

    “哀家的眼光果然是极好的呢,洛王当真好福气啊!”文太后夸赞道,然而她心底笑意却不是因为南宫墨雪的女红出众,而是因为她可以死了!

    “多谢太后夸赞,这是清灵应该做的。”

    南宫墨雪跟文家老妖婆打着太极,而嬷嬷们已经将四枚香囊分别给皇子们和小公主戴在了脖颈上,看起来倒像是年节之时街上卖的人偶,没有哪家的孩子真的会将祈福的香囊戴在身上,大多是放在房间里的……

    洛出尘和夏侯懿也一副了然的神色喝着茶,这文家已经动了,可他们第一步却是对洛王府出手,当真是出其不意,还以为他们会迫不及待的动秦王!

    莲皇贵妃打着哈欠揉了下眼睛,一脸困倦的模样道:“太后,小十七这会儿该午睡了,不如让乳娘带他们回去睡觉吧……”说着她自己也打了个哈欠,眼泪都快出来了。

    文太后见这莲皇贵妃竟然要带了小十六跟小十七回去,于是笑道:“哀家也许久没见着这两个孙子了,不如让他们在哀家宫里午睡吧,让乳娘陪着,晚些再回金莲宫去如何?”

    莲皇贵妃闻言一脸难色,即便她心底十分愿意让他们弄死这个孽种,脸上也要表现出来不愿意。

    “那么……臣妾还是再多陪太后一会儿吧,也不碍事的。”她语气淡淡却透着几分落寞,正好符合失宠不悦的心境。

    就在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几个孩子身上的时候,突然间十七皇子的口中涌出来大量的鲜血,南宫墨雪毫不惊讶的瞥了一眼那个*的来的孩子,莲皇贵妃她终究还是下手了呢,比她想象的心狠手辣一些……

    洛出尘淡淡的瞥了一眼襁褓中鲜血不断涌出口中的十七皇子,嘴角勾起一丝淡然的笑意,既然他是夏侯徽的儿子,那么这个孩子活着只会让他一直隐藏在暗处,只有这个孩子死了,夏侯徽才会疯狂报复,从而将局势搅乱,让文家反得更快。

    况且,他答应过魅杀的,梁家老小的性命由她处置,即便是她一进宫来就去了梁青莲的半条性命,他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夏侯懿淡淡瞥了一眼华服高坐的女子,哪怕这个孩子是她的侄子,她也毫不犹豫地毒杀了,比他想象的还要果断干脆……

    “啊——皇儿你怎么了,太医!传太医!”

    莲皇贵妃惊叫一声,打破了众人吓傻的画面,而连公公则已经迅速地跑向外殿,大声地让小太监和宫女去传太医,大殿里面已经被文太后宫里的侍卫封锁起来,混乱却又透着几分肃杀的诡异。

    “啊——十七皇子吐血了——”

    “啊——怎么会这样?”

    “天哪!”

    “统统都给哀家住嘴!”

    文太后及时的制止了大殿内的慌乱和骚动,她深知这里面的女人们都吓得有些过了,她不过是让人配了适量的毒药,会亏了小十七的身子让他看起来像是要毒发生亡的模样,却不会真的要了他的性命,这一切都是为了诛杀南宫墨雪设下的圈套……

    文家已经等不了了,若是这会儿不先困住洛王,几日后文家动手了洛王还是一个阻碍,文家既不想跟洛王势力翻脸,也不想和洛王一脉硬碰硬。

    众人被文太后一声呵斥之后立即闭嘴了,大殿内的宫妃和命妇们都抖着身子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若是不小心被牵连其中的话,她们都会祸害满门。

    莲皇贵妃的哀嚎声十分响亮,而抱在八公主怀里的十六皇子也被她拉回到了自己怀里,她伸手擦着十七皇子嘴边的鲜血,心底却在冷笑,夏侯徽人在京陵呢,文家想必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没多大会儿太医院的太医便过来了大半,宫人已经将软榻抬进了大殿中,小小的十七皇子躺在宽大的软榻中,嘴角涌出的鲜血已经染透了身下的软榻,明黄色的襁褓也已经透红,凄惨的婴孩哭声一声声如同魔音,大殿里的女人们个个都万分惊恐,流这么多血看样子是要不行了……

    陆小太医给十七皇子请脉,而一旁的陆老太医则是观察着孩子的反应,半晌他皱着眉沉声道:“回禀太后娘娘,十七皇子这是——中毒了!”

    莲皇贵妃闻言停止了哭声,脸色煞白的看着陆老太医道:“快给他解毒啊!快啊!”

    文太后脸上也布满了担忧,急声道:“快救人再说!”她心底一点也不担心这毒,毕竟她让人放的只不过是让小十七失血罢了,不过她见这会儿小十七流血不止也微微有些心惊,大人留这么多血恐怕都是极为痛苦的,这孩子真是受罪了……

    陆老太医面色青黑,沉声道:“太后娘娘,这毒是南昭的千重草啊!无药可解啊!”花白胡子的陆老太医叹道,这个孩子本就不该出生的,迟早有一日他会他的叔叔们亲手杀掉,这般死了也算是安稳了……

    闻言文太后面色露出几分古怪,她略微皱了下眉道:“什么毒?千重草是什么?”

    他们下的明明是这婆罗香做引子混合着墨汁里的草药配的毒药,真正的东西已经喂给小十七吃下去了,咱么查也查不到的,怎么会变成了她不知道的别的毒药?还是无解的?文太后心情烦躁的回头瞥了一眼身边的文皇后,只见她那个傻侄女也惊在了原地,不是她干的?

    “皇上驾到——”

    大殿外面宫人通传的声音此时显得极为刺耳,果然死有点什么动静都会惊动皇上,不过半个太医院都过来了,皇上也不能不知道了。

    “怎么回事?朕的小十七怎么了?”

    夏侯云天暴怒的神色扫视着大殿之内的这种人,品级低的宫妃和命妇们都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陆小太医将药房子递给了身边的药童,进进出出的细碎脚步声传来,却无人答话。

    “皇上——”莲皇贵妃突然扑进了夏侯云天的怀里,她满眼泪光哀戚道:“小十七被人下了南昭剧毒千虫草,无药可解……”

    闻言夏侯云天一怔,上前将莲皇贵妃扶着坐在软榻边上,径自抱起来刚止住吐血的小小孩子,最近他的心都放在了新进宫的秀女身上,疏忽了这个最小的儿子,如今他便奄奄一息的躺在了这儿,想到这个他心底就是一阵抽痛。

    “陆太医,说!”夏侯云天拧着眉问道,身上的杀气也重了几分。

    “回皇上的话,十七皇子中的确是南昭剧毒千虫草,此毒无药可解!微臣只是暂时止住了十七皇子吐血,可是吐血之后便是内府脏器破裂,生生痛上三个日夜爆体而亡……”

    陆小太医摸了下额头的冷汗,他的小命可别今日交代在了这儿啊!他可是还没找媳妇呢!

    众人闻言都惊呼出声,究竟是什么人对一个襁褓中的婴孩用这样的毒药?他怎么能下得了手呢?南宫墨雪微微敛了眸子,抿着唇角不语,夏侯懿见她不大舒服,示意她过来他身边,南宫墨雪也直接走到他身边坐下,虽说她已经过了这孕吐期了,可是她见到这么多血心底还是有些不舒服……

    文太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道:“陆太医,下这毒可需要什么特别的药引,如果有药引的话能否解毒?”她目光深邃瞥了一眼面色不好的南宫墨雪,只要她被怀疑上,洛王一脉都会沉寂许久,文家动手希望也更大了几分。

    陆老太医这才恍然大悟道:“有的!此毒的引子是常用的紫苏和附子,就是因为着药引太常用,所以极容易下毒!”

    文皇后的眼中爆出精光,厉声道:“来人!给本宫搜查今日在场的每一个人,从宫人搜起,看谁身上有那个害人的东西!”

    夏侯云天难得的没有反驳她的决定,德妃则是一早便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垂眉不语,毕竟没她什么事,死一个孽种也与她不相干……

    宫女太监和嬷嬷们都排队在旁边的偏殿中开始搜身,禁卫军调来将太后宫里围了起来只进不出,福全则是带着年长的宫嬷仔细地盘查和询问每一个人,知道这命妇都尽数搜完了,也没有个结果……

    突然夏侯樱突然出声道:“父皇,臣女想起来民间有的女子喜欢将紫苏和附子放在墨汁里头,尤其是体弱燥热的人常常这般,不如查一查体虚燥热的人或许会有眉目呢?”

    她清脆的声音说完,见众人都变了脸色突然也噤了声,似是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一般伸手捂住了嘴,然而她这幅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却已经叫人看出来端倪。

    一名太子党的命妇低声道:“若说燥热的话,有身孕的女子最容易燥热,况且是这五月天儿里……”

    大殿之中突然安静了下来,人人都知道洛王妃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莫不是她做的?

    夏侯云天眼眸锐利地射向南宫墨雪的方向,沉声道:“给朕查清灵的砚台!”

    南宫墨雪挑了下眉,似笑非笑的回道:“臣女是体虚燥热,可是若是在这般便造人怀疑的话,那么恳请皇上命人彻查今日在场的所有未查过的宫妃,不然清灵不服!”

    一名年轻的太医端着南宫墨雪用过的砚台,欣喜地道:“回皇上的话,清灵公主的墨汁里的确有紫苏和附子两位药材。”

    夏侯懿的眼睛扫过那个面生的太医上下,微微抿了下唇,他身后站着的黛影则是牢牢地记住了这人的长相,转身朝后面的禁卫军走了过去。

    “清灵!在你砚台里发现了那些个不干净的东西,你作何解释!为何给小十七下毒?快拿出解药来!”文太后一改先前的慈爱嘴脸,满眼都是恨意地怒喝道,一开口便直接定了南宫墨雪的罪,看样子她还真是着急定她的罪呢!

    南宫墨雪背挺得笔直,冷着脸道:“请皇上彻查此事,既然清灵的砚台有问题,难保别人的砚台也有问题,况且,方才这写字的文房四宝都不是清灵的东西,若是清灵做的,为何对一个襁褓中的婴孩儿下手呢?”

    夏侯懿伸手环住她的腰,根本没有让她跪的意思,这些人一个个都想置她于死地,只要有他在,就无人能动她一根毫毛!

    “请皇上彻查,还微臣的王妃一个清白!”夏侯懿恭敬地说道,眼底的怒火已经烧到了眼角,极度隐忍让他袖袍下的拳头也握了起来。

    “请皇上彻查,若是在找到这下毒之人,得了血引子的话,还有望将十七皇子体内的毒逼出来,耽搁不得啊!”

    陆老太医突然说道,“这千虫草虽是剧毒,可是这毒不离制毒之人,只要得了制毒人的血引就有希望保住性命,从毒发到解毒只有一个时辰!”

    夏侯云天阴郁的脸色终于被这一句话给震动了一下,他心底闪过的对南宫墨雪的杀意也淡了下去,毕竟关系到这小十七的性命,即便是他想冤枉她趁机除去她也是不成的了……

    “挨个查!快!”

    太医们得了夏侯云天的吩咐立即分散开来朝着桌案上走去,下首不断地传来“有”的声音让文太后得意的脸色渐渐惊恐了起来,怎么可能?

    夏侯云天的脸色一点点地黑了下去,南宫墨雪墨雪则是靠在夏侯懿身上,看起来有几分困倦,而夏侯懿的脸色则是差到了几点,夏侯云天永远都是这么小人!当年对待他们的父亲如此,对待他们的母亲是如此,如今对待他们还是如此!

    为首的太医走上前来,沉声禀报道:“皇上,每个桌案上的墨汁里都或多或少的有紫苏和附子。”

    夏侯云天的脸色已然青黑,看着床榻上痛晕过的小小孩子,他心底也一阵阵抽痛起来,半晌才道:“陆太医可有法子找出来下毒之人?”

    陆老太医为难的踌躇了半晌,终于低声道:“回皇上的话,法子倒是有的,只不过恐怕……”他心里自然是明白究竟是什么人身上有毒,只不过这法子……

    “说!”

    夏侯云天也明白有些辨别毒药的法子也许不近人情,可是这会儿也没办法了,他不能忍受失去一个这么可爱的孩子,这几年他的身体也越发的不好了。

    “是!微臣在蜀地行医多年,曾经跟南昭人学过闻蛊,只不过这闻蛊是要靠近身体,可这里个个都是女子,并且都是……”陆老太医也觉得为难,他这月底就要告老还乡了,他不想搅和趟这趟浑水啊!

    “给朕查!”夏侯云天冷着脸,众人再一次拍成了长队,这一次依旧是从宫人开始,长长的队伍九子啊大殿之中,说是凑近闻,其实也不过是在颈后闻一下,对于普通的民间大夫而言也没有什么逾矩的。

    南宫墨雪靠在夏侯懿怀里有几分困倦,洛出尘吩咐身边的小丫鬟准备了花茶端过来,他亲自斟了茶递到她面前,夏侯懿却难得地没有说什么。

    从十七皇子毒发开始,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陆老太医觉得这般太慢,干脆让众人排成了一个圈,他迅速地在众人背后走过,直到宫人都查完了也一无所获。

    莲皇贵妃哭得累了,便抱着昏过去的十七皇子,吓傻了的十六皇子坐在软榻的角落里万分惊恐的模样,夏侯云天将十六皇子报过来怀里让他坐着,而后命令道:“母后也带着她们去查吧,最后的希望了……”

    说完,他神色晦暗的瞥了一眼惊魂不定的文皇后和故作镇定的文太后,若是说她们给小十七下的毒,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相信!

    “皇上!你怎么能……”文皇后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看着夏侯云天,对方却懒得给她一个眼神,只是哄着怀里受惊吓的十六皇子。

    “够了!皇后,咱们走!”文太后率先站了起来,走到陆老太医的面前,“都下来站好,别浪费时间,救小十七要紧!”

    只是片刻,以文太后为首的这后宫里头最最珍贵的人都围成一圈站定,每个人的神色都是不尽相同的,有人惊慌,也有人愤怒。

    夏侯懿揽着南宫墨雪站在洛出尘身边,眼角隐隐有着笑意,低声道:“我们一会儿就回家,回去给你做些好吃的压压惊。”

    “嗯。”南宫墨雪嘴角扯起一丝笑意,极为别扭却也比方才难看的脸色好了许多,毕竟她如今也是一个母亲,那个孩子……

    陆老太医在这些全东辰最尊贵的女人面前走过,迅速而又准确的捕捉着每个人身上的气息,当他走过洛出尘身边时,脚步突然一停在洛出尘身旁的夏侯樱身边站定,半晌,缓缓地开口了。

    “皇上,毒在护国公主身上。”陆老太医自然是明白她是被陷害的,饶是被陷害的这千虫草的毒也在她身上,陆家人从来只给王者效力,而这些皇子当中堪称王者的……

    众人立即炸开了锅,夏侯樱一脸难以置信的大声骂了起来:“你这个老东西,谁让你血口喷人的,给本宫将他拖出去斩了!”

    芸妃也一脸怒气的挡在了夏侯樱面前,怒道:“陆太医莫不是年纪大了胡言乱语了?”

    夏侯樱揽着南宫墨雪的腰回到了座位上,众人沉默的准备看戏,而文皇后和文太后则是已经无比惊恐的看向了夏侯懿的方向,这洛王府的势力竟然能够将她们的动向和秘密都掌控在手中?

    只有芸妃抖若筛糠的后悔这一次她竟然鬼迷了心窍跟文家女人合作为了换来樱儿的终生幸福……

    “芸妃息怒,微臣也只是就事论事,护国公主身上的确有那千虫草,只是这东西是千虫蛊寄生在宿主身上以人血养成的,公主是不是下毒之人让嬷嬷一查便知!”

    陆老太医不卑不亢的答道,夏侯云天虽然惊讶却什么都没说完全无视了芸妃求情的眼神,只是冲着福全挥了下手。

    立即便有几名嬷嬷上前来拖了芸妃母女进偏殿的房内,一阵惨叫声和衣裳撕裂的声音传来,以及女子的咒骂和哭泣声。

    洛出尘微微勾了下唇角,看向楼兰公主方向的目光也暧昧了许多,生生让看到这一切的摩纳灵若打了个寒颤,她相信这事儿绝对不是那胸大无脑的护国公主做得出来的,以自己的血肉养蛊,她夏侯樱没那个胆量!然而摩纳灵若却也明白了一些事情,有些人是她终其一生也惹不起的……

    一名年长的嬷嬷迅速地走到了夏侯云天面前,冷着脸道:“回禀皇上,公主的后腰处确实有蛊寄生,盘亘在公主身体内却也看得清楚。”

    众人齐齐惊叹却又立即住了嘴,只有夏侯云天脸上神色晦暗道:“陆太医怎么解毒?”

    “换血!”

    陆小太医放下手中的中药,瞥了一眼床榻上昏迷过去的十七皇子,低声道:“但是十七皇子毕竟还太小,换血哪怕是大人也是九死一生的事情,这襁褓中的婴孩恐怕……”

    “照做!”

    夏侯云天冷硬无情的环视了一眼四周的女子们,下令道:“除了太后宫里的人以外所有人统统都给朕滚回去!给朕将那个逆女带过来,准备换血!”

    众人一听能离开了,连忙往大殿外退了出去,夏侯懿转头朝夏侯云天行了一礼,神色肃然道:“清灵方才被惊了胎,微臣也带她告退了。”

    语毕将南宫墨雪打横抱了起来便往外走,夏侯云天这才发现洛出尘这个小子的性子跟他那个倔强的爹简直是如出一辙,根本没有半点纨绔的模样……

    而神色一直十分冷淡的洛出尘则是坐在一旁沉默,紧皱的眉让夏侯云天心里暖了几分,这个时候,兄弟还是有几分真心的……

    偏殿里发狂的夏侯樱一听宠爱她的父皇竟然要她的血,也顾不上衣不蔽体便直接冲了出来,惊得一众太医鸡飞狗跳,侍卫们也纷纷退出了大殿之中。

    “护国公主疯魔了,赶紧给哀家拿下!”

    文太后终于清醒过来,既然洛出尘没有对他们下手,就说明今日的事情只不过是个警告而已,既如此他们自然要善后,以断了今日之事查下去查到他们头上的可能性。

    芸妃满眼恨意的冲了出来,直直的往夏侯云天面前一跪,准备将文家两个女人的计策都说出来,不想已经被她身后的宫人捂住了嘴,直接打晕了扔进了偏殿。

    夏侯云天的眼神只是停留在满眼泪意的莲皇贵妃身上,以及她怀里奄奄一息的幼子身上。

    那一头,太医院的人已经将换血要用的用具都取了过来,铮亮的银制匕首和琉璃管让夏侯樱更加疯狂,福全见状也命人直接将她敲晕了,四肢绑在了木榻上。

    文皇后和一众宫妃都没见过这等阵仗,只有德妃一人目光淡淡地道:“皇上,太后毕竟年纪长了,今日受了这么多的刺激想必身子也承受不住,不然让皇后娘娘陪太后娘娘进后殿歇着吧,臣妾和贵妃妹妹在这儿陪着皇上可好?”

    夏侯云天闻言,锐利的眸子慢慢地划过文太后和文皇后的脸,开口道:“准了!芸妃教女无方,送进清凉殿吧。”

    德妃心底一惊,清凉殿那可是冷宫!进去的人不只是疯了就是死了,只要进去了就无人能出的来了……

    “是!臣妾立即去办。”德妃自然是明白,夏侯云天也知道今日的事情同文家脱不了干系,只是他并不想追究,又或者说——现在还不能追究!

    洛出尘微微弯了下唇角,一闪而过的笑意瞬间消失,他转身从宫女手中的托盘上倒了一杯安神茶,恭敬地给夏侯云天递了过去。

    “父皇,喝杯茶吧,您受惊了!”

    他语气淡淡却透着令人安心的舒坦,夏侯云天怔愣了半晌,青黑的脸上微微有了几分动容,眼中闪过一丝晶莹,懿儿果然是锦秋跟他的孩子,无论怎样他都像她那般善解人意……

    “嗯,懿儿有心了!”夏侯云天接过他手中的茶,沉默地将茶喝完,心底却已经有了这些年头一次的信赖和依靠感,以及十一年前的那份喜爱。

    洛出尘不动声色的守在一旁,既不多话也不离开,太医们前后忙乱了许久,没用的人都被逐出大殿去,最中只留下了可以信任的少数人。

    路小太医动作迅速地将夏侯樱身上的血液引出来,而另一头琉璃管则是已经插到了软榻上那个小小的孩子身上,莲皇贵妃也终究抵不住这般折磨,适时地晕了过去。

    夏侯云天差人将她扶到偏殿休息,乳娘也早已经领着十六皇子跟着去了偏殿。

    宫外慢慢行走的马车中,南宫墨雪始终忘不掉方才那一幕鲜血淋漓的画面,她脑海里也想起了前世的种种事情,带着痛苦折磨的回忆让她久久回不过神来,知道夏侯懿意识到不大对劲,强行用内力冲开了她的禁制才将她拉了回来。

    “我怎么了?”

    她极其困倦的窝在夏侯懿怀里,隐约也知道自己方才似乎是失神了,大概是又想到了前世的事了吧!

    “困了吗?等回府用过午膳再睡可好,陪我说说话吧,丫头。”

    夏侯懿怕她再胡思乱想,不得不想出来这个法子让她清醒着,回家去了母亲跟父亲一同说话她会好很多的,或者干脆下午让影卫将岳母和那几个孩子接过来热闹一下……

    “嗯,你说说,我听着呢。”南宫墨雪见他脸色十分不好冲他笑了下,甚至还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闹得夏侯懿哭笑不得,这个小丫头竟然将他当孩子看待么?

    两人聊起来以前他和出尘小时候的事情,更多的似乎是再说母亲的性格,南宫墨雪对她这个爱憎分明并且手段高明的婆婆有着异样的崇拜,一下子便将方才的事抛诸脑后了,转眼间便到了家。

    今日太后宫里发生的十七皇子中毒一事几乎如同瘟疫蔓延一般传到了京陵各大府中,此时的秦王府却是一副和乐的模样。

    夏侯淳身边坐着他的两个平妻以及湘西王和连殷宁的庶弟郡王,一家人有说有笑的将方才宫里的事情当做了一个笑话来听,而夏侯淳则是毫不在意芸妃母女的死活。

    既然他们母女敢背叛他的人,那么她们就要有承受后果的勇气!很明显文家已经动手了,不过这一次便被洛王摆了一道,想来下一个目标便是他秦王了,毕竟谁都不想同洛王府硬碰硬……

    血色牡丹无声绽放,鲜血染红的牡丹尤为鲜亮却也渗人,透着诡异的血腥味。

    云国公府里依旧在摆弄心花草的云国公听了探子的回报也哈哈大笑起来,看样子夏侯云天的京陵已经风雨飘摇了,等他的儿子们都死的差不多了,他再坐收渔人之利更好些。

    今日他反常得让魅夫人过来他院子里伺候,却不想下人回报说魅夫人身子不好正在静养,然后隔壁院中传来的刺耳笑声和丝竹声却让他的心底划过一丝丝妒忌,那个孩子是叫做南宫霖么?留着还有些用处,且让他再多活几日吧……

    “来人呐,给本国公找些新鲜的童女回来,一定要活的。”

    男子冰冷彻骨的声音响了起来,将手中最后一滴鲜血浇灌在牡丹花的枝叶上,只有这童女鲜血浇灌的花儿才会长得妖娆而肆意,拿来练功也才更好……

    “是!主子!”黑衣影卫立即消失在了院子的尽头,榻上他每七日便要去一次的人市。

    远在北齐被三大藩王联合汝阳王府围剿近两个月而一路逃亡的轩辕瑾兄妹,如今带着他们手上的四十万大军退到了北齐南边边界的十三座城池,同一日也就是五月初一,兄妹两下发一纸诏书公告天下。

    兄妹两独自称王,裂地而出,史称南齐!同时,南齐向东辰求和。

    ------题外话------

    大结局一比预期晚了两天……某蓝忏悔……妞们可以怨念可以墙角画圈圈诅咒某蓝,但是这一周病的实在比较严重,感冒好的差不多了,过敏却一直反复,某蓝只能说尽力了,也熬夜写了好几天……大结局二一定会在下周五发上来的,至于大结局三,不出意外地话是下周六就连着发,以弥补等待的妞们和追文的妞们,谢谢大家不放弃某蓝,谢谢大家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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