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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獠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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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气,“绣儿,你若有心,便帮我一回。太子尚为年幼,朝中奸臣猖狂,你与大慕皇子有交情。”顿了顿,他道:“我把我的想法告诉过张太师,他说可行。”

    西绣垂下眼帘,“昭哥哥请说,绣儿尽力所能及之事。”

    “掌朝。”

    两字如雷霆,落在西绣的心头,她不断颤抖道:“皇上,您,您这是折煞臣妾。”女子掌朝无不遭受流言与谩骂。倘若她执政,以眼下的情况,大吴定要分崩离析。

    吴昭吃力伸手折下柳枝,轻笑道:“我不强迫你。”他将柳条递给跪在地上的她。

    西绣硬着双手接下柳枝。他侧脸对着她,眼里是坦然,抬起袖中的手一点一点描摹这里亭台楼阁。

    西绣眼中泛起泪,咽哽道:“臣妾遵旨。”她一叩到底。

    吴昭不回答,描完这里的最后一笔,命人推他回去。他对西绣道:“皇后,朕先走了。夜凉,你也回去吧!”

    “臣妾恭送皇上。”夜色里,西绣望着几盏衬着他的明灯渐行渐远。

    西绣让身边的人退下,孤身坐在柳树下,看这灯火通明的世界。她想到边疆的厮杀,想到朝中大臣府里的歌舞升平,想到太子稚嫩的脸,最后脑海竟浮现司青獠的身影。

    家,朝,国,落在她的肩头上让她喘不过气来。

    然后,有人扯起她,将她按在树枝上。她迷离的眼神才有了重心,她休眠的心才重新跃动。

    西绣吃惊道:“你怎么在这?”

    司青獠沉着脸,立刻封了她的嘴。唇舌相交间,有浓的化不开的思念。他在不断倾诉,倾诉他的迫不及待。

    西绣微微恢复理智,推开他,道:“先躲起来。”

    司青獠冷道:“为什么要躲,我丝毫不怀疑他那番话是对我说的。他笃定你会答应。”

    西绣一愣,“你跟他说过我们的事?”

    “是,上次本来要见你,但时间不够。”

    “那你这次呢?”西绣犹豫道。

    “平了那些蠢蠢欲动的人。”他一身傲气,唯独看向她的时候那傲气会化为一身血气。

    西绣斥责道:“你,鲁莽!你这样会军心不稳,而且连累你日后的登基。”

    司青獠轻描淡写道:“我已经登基了。”

    西绣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因为他不安份的手,怒道:“那你更不应该来!”

    “再没见你之前是亏得,见了你之后亏得是你。”他平静道。

    西绣怒目而视。

    司青獠皱了下眉头,“有人来。”旋即,在西绣还没出声前,把她拉入水池里。

    初夏的水冰凉,西绣打了个寒碜,司青獠抱住她,躲在灯火照不到的荷叶堆里。婷婷出水的荷花打着花骨朵,田田荷叶卷着静谧将喧嚣的外界隔绝。

    司青獠拨开荷叶让两人足以露出水面。

    “你们不是说我母后在这?”稚嫩的童声让西绣一颤,看司青獠的眼眸收敛。她这是在干什么?因爱沉沦,因情肆意?她是一国之母,不能忘了自己的本份!

    一群宫女跪下身去,畏惧道:“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刚刚确实是在这里。”

    稚嫩的男孩皱起眉头,那模样隐约几分凌厉,“找,各个宫殿都搜过去。”

    西绣要走,司青獠不肯,扯着她的衣衫欺上身。

    他犹如野兽般撕咬她的耳垂,低声道:“西绣,你为什么能收放自如,而我却自乱阵脚。”

    西绣将他的模样刻进心里,良久之后,细语道:“因为我胆怯……”因为胆怯,所以与他情缠里她每一次都小心翼翼,每一次都不会把自己的情感完全暴露给他,生怕,生怕那样她就万劫不复了……

    风起夜凉,西绣往他怀里靠。

    七

    当年五月初七,文殊帝驾崩,红墙里满目白衣。

    西绣跪在灵棺前,太子吴绍文红着眼跪在西绣身侧。空荡荡的灵堂没有其他人。

    “文儿,为君行天命,安百姓。你父皇寄望你成明君。”西绣看着年幼的男孩,嘶哑着缓缓出声。

    “母后,儿臣明白。”吴绍文咽哽道。

    西绣叹了一口气,把他拥入怀里,柔声劝慰:“哭吧文儿,把泪都流光。”

    吴绍文藏在心里的情绪顿时翻腾开,哭声却被他压抑着。他像无依无靠的孤儿诉苦道:“母后,儿臣好难过。儿臣早年去世的母亲说好人会有好报。父皇从不杀生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

    西绣内心一颤,是啊,好人为什么没有好报?这是生在帝王之家的无奈。她擦去他的泪,轻声道:“母后会教你如何做帝。”

    “母后我怕,好怕……”他扣紧了西绣的手臂,不断颤抖。

    “别怕,母后一直会在。”西绣侧头看着灵棺。

    每次有人喊他的万岁的时候,他的嘴角都有那么一抹弧度。想他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时日不多。他或许留恋这个世间,却了无牵挂。

    西绣垂下眼帘,那黄昏那支折柳就是他跟她最后道别,没有丝丝温情。初相约在柳下,最后一面也在柳下……

    因遗诏,太子吴绍文登基,长恭皇后辅政,群臣不屑,民间流言蜚语四起。

    金銮殿上,吴绍文端着一张小脸,坐在龙椅上。西绣着凤袍,冷眼看着貌合神离的大臣。

    吴绍文稚嫩道:“可有奏折?”

    一中年男子随意鞠了个躬,道:“皇上,前线战役吃紧,还望皇上能拨下白银救战。”

    西绣冷笑,问道:“宋宰相,此事你如何清楚?”

    宋连城皮笑肉不笑,“回禀太后,顾将军昨夜快马加鞭来报。”

    “哦。”西绣诧异道:“既是战事,宋宰相却延报,此罪怎么定?”

    宋连城这才正视西绣,严谨道:“臣连夜写奏章,已想好对策。”

    西绣笑着站起身,她手里拿着先帝御赐的宝剑,走下刻龙台阶,面带笑意道:“宋卿家,奏章呢?”

    宋连城不急不缓道:“还在送来的途中。”

    西绣拔剑,剑刃对着宋连城咽喉,“宋卿家是以为哀家一介女流不懂政事对吧?你昨夜招夜贵妃上你府,是一起写奏章?哀家不妨告诉你,今日哀家掌朝就必要杀鸡儆猴!”说着,西绣一剑斩断宋连城的脑袋。到底西绣是从过军的,杀人这种事,她丝毫没有颤抖。

    群臣动容,指责谩骂。所有人都没想到西绣会在金銮殿上杀人!

    西绣喝道:“关门。”

    大殿门徐徐关闭,群臣更加不安,生怕西绣这妖女要了他们的命。

    “诸位爱卿,宋连城为官不正,作奸犯科之事无数,是应斩!先帝念他劳苦功高,不忍杀之。但哀家不同,哀家是个女人,对于不能入眼之事,必要抹去。”西绣义正言辞道。

    “哀家也不是不讲理之人,皇上尚小,还需众爱卿多为国费心。但,若自以有功有权便可肆意无视法令,那哀家必是严惩不贷。”西绣拿剑指着群臣,冷道:“先帝赐剑便是要我杀尽奸臣,平定国乱。”

    西绣自然不会杀光群臣,她要的只是一个不屈的姿态。说她女子害国的人不少,但她丝毫不在意,她只需要中坚力量的忠臣坚持。

    这场内斗一直维持了七个月。随后,因大慕军队攻克北方战略要地,直逼皇都。朝中奸臣见大势已去,不得不收拾行囊逃亡。

    八

    又是一年寒冬。西绣着男装孤身骑马出城。

    马蹄踏古道霜草,朝霞映长亭故人。皇都里的破国之音,皇宫里的纷乱事物全被她丢弃。

    西绣停马,对着亭内浅笑的男人道:“敢不敢赛一圈?”

    司青獠问道:“你敢不敢下来喝一杯?”

    “有何不敢!”西绣下马进亭,坐在他对面。她伸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她的模样不再是当时的清秀动人,作为一个朝政真正的掌舵者她多了些凌厉与孤傲。

    西绣对上他的视线,轻笑,“我又欠你一个人情。我这辈子欠你那么多,你说怎么还才好?”大慕军队直逼皇都这一出戏,是西绣找司青獠演得。奸臣受惊跑了,西绣才能把自己的人安排上来,真正控制朝纲。

    司青獠想了想,道:“夫妻之间不用计较那么多。”

    “夫妻?我跟你是有夫妻之实。但没拜过天地,名不正言不顺。”

    “早知道我就把喜袍带过来,在这里拜了算了。”

    西绣不敢看他的脸,道:“等我十年,十年之后文儿成人,我就找你拜堂。”

    司青獠勾起嘴角,“有你这句话,我等二十年也心甘情愿。”

    西绣捏紧了酒杯,随后放下,眼眶明明泛起泪光,笑容却比日光灿烂,“我带你去看大吴的山河。”她伸出手邀请。

    司青獠看着她,握上她的手,不愿松开。

    说是西绣带他,实际上却是司青獠决定两人的去处,毕竟同骑一马,让西绣不得不主随客便。

    乡村阡陌人家,男耕女织,鸡犬相鸣。司青獠稍作停留,西绣注意到他的目光,往他怀里靠了靠调笑道:“你是不是想着给我盖这样的房子?”

    “是。”

    “那我备好足够的银两过我们的下半辈子。呐,上辈子全是你照顾我,下辈子换我让你安度晚年,如何?”西绣抬头看他。

    司青獠吻了吻她的额头,笑道:“依你。”

    继续策马前行,路过一片浩浩荡荡的芦苇。寒风吹过,芦苇摇曳,沙沙声好似一首情歌。

    “蒹葭苍苍,白露念霜。”西绣折了一根芦苇,拭去残留的霜花。

    “所谓伊人,在我怀抱。”

    西绣嗤笑道:“不这么改的。”

    司青獠道:“在水一方太远,现在刚好。”

    今日相逢今日欢,他日未聚他日思。

    爱一人,在一起,就及时行乐,别等在水一方,太远了才蓦然发觉这爱情点点滴滴都没值得流连的地方。

    九

    九年后。

    吴绍文掌权,因对西绣的尊敬与爱戴,他立镇远将军之女,也就是西绣侄女为后。同年诞下一子,字敬秀,立为太子。至此,西绣已隐退在深宫,每日绣着一幅蒹葭。

    这日下朝,吴绍文龙袍未脱便往西绣寝殿走去。

    “母后。”吴绍文行了一个礼,神色犹豫。

    西绣依旧低头绣着,笑道:“文儿何事?”她打算好绣完这副蒹葭就去大慕,十年之期,她还余出一年。

    吴绍文明白隐瞒的了一时,隐瞒不了一世,便轻声说了出来:“慕景帝初九去世。”

    西绣愣住,全身的血液都凝固,手里的针带线多绣了一针。她笑道:“文儿是在与母后开玩笑?”她的声音与手在颤抖,她怕听见那个答案。

    “不是。”

    两个字将西绣九年的努力毁于一旦。两个字将她打入深渊不得喘息,好似这空气里有他的气息,每吸一口她都痛的难以喘息。

    谁看她的目光总是带着无穷思念,谁对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心甘情愿,谁口口声声说等她二十年?他答应了的啊!答应与她一起老去,二十年,四十年,直到白发苍苍。他说今后七十七年梦是她啊!为何这梦没等她来圆就先独自走掉?

    慕景帝,司青獠,你怎么可以抛下我让我一人忍受寒夜?你怎么舍得用这样的玩笑让我难过悲恸?你怎么连一个十年都不等,不等日后的细水长流?是不是我太过分,太无情,总让你一个人承受两个人的爱情。

    西绣的手僵在绣布上,泪已乱了脸上的平静,只留绝望与迷茫。她从未料到有这么一天,他跟她会生死相隔,在不能触及的地方描摹对方的样子。

    “母后,节哀。”吴绍文劝道。

    怎么节哀?心都丢了要怎么平复?西绣失声道:“我一个人静静。”

    在所有太监宫女的退潮中,一个身穿宫服的男人跨过门槛进来,看着濒临失控的女人笑道:“我还是晚了一点。”舍不得她难过,所以在假死后不眠不休赶来,只想在消息到达她耳畔前站在她身前。可他还是晚了一点,让她难过伤心了。

    西绣一个恍惚,抬头看他一步一步走来,喃喃道:“是不是你?”

    “是我,说等你一辈子的人。”

    光影模糊了他的身躯,而他的脸却越来越清晰,比每个辗转在梦里的他都要清晰,比每个勾画在笔尖的他都要真实。

    司青獠看着失神的西绣,再次出声道:“是我,要跟你一同老去的人。”

    是我,放下了我的帝王业求与你浪迹天涯。是我,舍弃了我的荣华路求与你看朝朝暮暮。你愿意吗?

    十

    在西绣满头白发的时候,司青獠去世。她跟他终在生命的末尾离别。

    西绣穿着白衣守在棺木边,对自己稚嫩的孙女说道:“我跟你爷爷去过江南的十里长堤,在桃花盛放的三月,那时候折了一枝桃花给他,他一直藏着。看过碧波海上升起的太阳,他说把朝霞换成衣裳让我美一辈子,这句话我一直记着。我跟他穿越茫茫大漠,在骆驼休息铃铛停响的夜晚,他把沙子装进我的鞋里,当沙流光时我还惋惜。在五华山上等雪落的时候,我故意把我的棉衣弄湿,好让他抱着我。我知道他清楚我的小动作,但他还是抱着我在一片大雪纷飞里……我跟他去了很多很多地方,留下数不清的回忆。我们说了,当老了走不动的时候就一起回忆那些等待死亡。时间是我跟他都握不住的沙,我们慢慢老去,慢慢看着你父亲长大,慢慢也就过了一辈子。我这一生遇上他也圆满了,几十年的时光够我下辈子去寻找他。璎儿,奶奶告诉你,人一生太短,别错过那个让你幸福的人。”

    说完,西绣的泪顺着沧桑刻在她脸上的皱纹,一滴滴落在她苍老的手掌心。

    她露出了然的笑容,“璎儿,你去跟你父亲说,奶奶跟爷爷一起。”

    抓俩小辫的女孩乖巧点点头,“我这就去,奶奶您别哭。”

    “奶奶不哭。”西绣颤抖着扶住棺沿,吃力的把未完全合上的棺盖推开。然后躺在安详的他身边。

    她伸手握住他冰冷的手,呼吸他残留的气息。

    “司青獠,我是西绣,跟你一起死去睡一个棺材的人。在黄泉路上你不要先喝孟婆汤。”西绣说完缓缓闭上眼……

    ——

    青獠从异世界回来,很奇怪的保持了沉默,连墨可邪的问话都没有回答。

    他觉得那个世界的一切都是梦,梦里面他不像他自己,却感同身受,无比清晰的感觉到那种感情。

    果然人类就是那么脆弱,短短的几十年之后,灰飞烟灭。西绣也是那样。

    想到这个名字,青獠显得很不自在。两个人一起过的时光,他历历在目。虽说现在看那是一段强加给他的爱情。但当时,他是有过真情的。

    正是这种真情让青獠不自在,因为虚假。

    当他认定那是虚假的,一切自然而然的就恢复原状。

    直到有一天,他在地狱听见她的声音。她真实的存在过,他也以别人的身份真实的存在过,那么两个真实的人之间的感情为什么是虚假的?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墨可邪曾不止一度告诉过他。对感情,他就是那种情况。

    青獠一愣,在茫茫魂魄之海,急忙寻找她的身影。

    后面的事,他不知道,也不会去猜,包括两个人应该以什么样的身份来面对彼此。他想自己站到她面前,她能认出他就可以了。一切的一切都会随之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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