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被暖炉烫暖的床榻已经的床榻已经冰凉了,司予赫方才开口:“如贵主所愿。”
轻轻的五个字,代表背叛,背弃。
黑衣人从怀中取出了一包东西,“大皇女殿下想要的东西。”
司予赫垂着头不动。
黑衣人将东西搁在了地上,然后悄然离开,室内,恢复了平静。
司予赫缓缓地站起身来,走到了那包东西的跟前,蹲下身子,轻轻地拿起,握在了掌心。
窗外,一声惊雷想起。
初春的惊雷,很少见。
司予赫看向窗户,窗外,月光淡淡,凉风瑟瑟,闪电,划破了天空。
“对不起箴儿……箴儿,别怪我……我一定要为你报仇!”
……
司予赫回来了,众人以为从前朝堂的鸡飞狗跳又要回来了,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司予赫却没有再如从前一般和司予述作对,甚至偶尔还会赞同她的提议。
刚刚开始众人还以为司予赫只不过是离开太久不好立即发难,可随着时间一日一日地过去,众人明白了司予赫似乎真的无意继续与司予述作对。
而她也没有再如从前一般结交朝臣,拉拢势力,除非公事需要,否则司予赫轻易不接触其他朝臣,而下衙之后便立即回家,便是其他的皇女也没有交往。
司予执曾经试图过和司予赫交谈,可是最终还是被她拒绝了。
她说,如今她只想过平静的日子。
司予执不信,可也无法当着她的面反驳她的这句话。
三月初,另一件大事压过了司予赫一事,朝堂也因此而闹腾起来。
西戎大军再一次压境,同时送来国书,不过这一次不是和亲,而是提出赎回西北三城,希望大周皇帝派人前往边境协商。
永熙帝自然知道西戎国不会如表面这般简单,但是也不能不派人去,而且此次前去危机重重,做好了未必有奖,而做不好,便是大周的千古罪人。
谈判一事乃礼部的分内事,礼部尚书便是不愿意去也是主动请缨了,可永熙帝很清楚礼部尚书的斤两,在京城,或许还能够成事,可去边境,面临对方的几十万军队,未必还能够如此滔滔不绝。
也有御史主动请缨。
不过永熙帝疯了才会让御史去负责这件事。
便在僵持不定的时候,司予昀站了出来。
“母皇,儿臣身为皇女能够震慑对方,又在礼部多年熟悉邦交事务,此事非儿臣莫属,还请母皇恩准。”
司予昀站出来,便有人出列赞成。
先不论司予昀的目的,但是不得不说她是最好的人选。
“太女意下如何?”永熙帝看向司予述问道。
司予述此时也在心里盘算着司予昀的目的,然而她也清楚,此事非同小可,若是弄砸了,开战是小,丢了大周颜面是大!而她也不得不承认,司予昀是最好的人选。
唯一的不妥之处便是蒙君怡掌控着西北的军权。
“母皇,儿臣也以为礼王是合适的人选,可当主使节之位。”司予述正色道,“此趟协商事关重大,儿臣以为除了主使节,还该派遣副使节随行,随行人员也要认真挑选!”
“副使节人选,众位爱卿有何建议?”永熙帝看向众人道。
靖王站了出来,“母皇,儿臣请旨前去!”
永熙帝看也没看她一眼,只当没听见。
“母皇,派一名皇女前去是震慑也是重视,可若是派遣两名皇女,那便可能落得一个被西戎大军给惊住了的形象。”司予述出列道,虽然话是打司予执的脸,但是却也解了司予执的围。
“是儿臣疏忽了,请母皇降罪。”司予执正色道。
永熙帝总算是扫了她一眼,“既然知道疏忽便站回去好好想想!”
“是!”司予执应了一声,随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这时候,司予赫出来,“母皇,儿臣提议李浮大人以及礼部尚书担任副使节,她们两人在三年前西戎国使团前来之时负责接待,而根据国书,这一趟西戎国派遣去边境的使团之中便有些是三年前的使团成员,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儿臣以为两位大人最为合适!”
司予述看了一眼司予赫,虽见她神色无异,可却还是不放心,“母皇……”
“陛下,臣愿随礼王殿下而去!”李浮出列道。
礼部尚书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臣也愿意随礼王前往,挫西戎之气焰,扬我大周之国威!”
“母皇……”司予述还未说什么。
司予昀却抢了她的话,“儿臣也以为两位大人颇为合适。”说完,便看向司予述,“太女可是另有企图人选?”
司予述看向李浮。
李浮轻轻摇头。
司予述眯了眯眼。
“太女?”司予昀继续追问。
司予述攥紧了拳头,看向永熙帝,“母皇认为李大人合适吗?”
“我倒是忘了!”司予昀先于永熙帝道,“三皇弟怀有身孕,若是李大人前去恐怕不能再三皇弟生产之日赶回来。”
“陛下,女子定当以国家为重,臣相信三皇子会理解臣的!”李浮回道。
“太女以为如何?”永熙帝看向司予述。
司予述还能如何?“儿臣没有异议!”
若是没有李浮和西戎的恩怨,如果琝儿如今不是怀着孩子,那她去是最为她去是最为合适的!
她不放心司予昀,若是其他人,也难保不会被她收买,而李浮便是一个绝对不会被司予昀收买之人,所以,她的确很合适!
可是……
司予述看了看司予赫,她主动提及是真的因为三年前的国宴还是……与礼王沆瀣一气?虽然这些日子司予赫对她除了冷漠之外没有其他的报复性举动,可她却还是怀疑。
她真的愿意放下吗?
这般容易放下?
可若是她和礼王沆瀣一气,礼王为何要这般做?
司予述心中猛然一惊,难道……
不!
不可能啊?
知道当年的事情的人都是绝对不会泄露出去的人,礼王如何会知道?!
便在司予述心惊之时,出使使团主副使节都已经定下来,永熙帝随即下令随行人员由礼王与太女共同挑选。
下朝之后,司予昀被永熙帝召去了交泰殿,而司予执则是追上了司予述。
“方才多谢太女。”司予执郑重道谢。
司予述审视了她半晌,“方才本殿所讲靖王未必不懂,可为何明知仍要故犯?”
司予执看了看她,“太女过奖了,我若是想到了便不会……”
“靖王。”司予述打断了她的话,声音有些冷凝,“既要遮遮掩掩又要前来道谢,你可知你这般行为是什么?”
司予执沉默。
“虚伪!”司予述冷声道。
司予执垂了垂眼帘,“既然如此,那我便不瞒太女了。”顿了顿,方才道:“因为我不放心礼王。”
“不放心礼王?”司予述嗤笑,“没想到靖王和礼王的感情好到了要贴身保护方才放心。”
司予执没有反驳她的话,沉默地看着她。
司予述迎向了她的目光,却被她此时的目光给震了震,这时候司予执的目光很像一个人。
母皇。
她收起了收起了嗤笑,正色道:“靖王既然有逍遥日子过,为何非得来淌这些浑水?是好心相帮还是心里也有着一份执念?”
“太女……”
“靖王如何想本殿不知道,但是本殿不喜欢被人当做垫脚石!”司予述说罢,便转身离去。
司予执没有追去解释。
……
司以琝得到李浮要去西北边境,而且还是和西戎国的使团谈判一事已经是两日之后了,此时,他已经怀孕七个月了。
“你要去西北和西戎国的人谈判?”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是。”李浮回道。
司以琝厉色喝道:“为什么?!”
“琝儿,你听我……”
“你去了西北我怎么办?”司以琝问道。
李浮道:“你放心,我已经跟太女说好了,她会照顾你的,陛下也会派人保护你,不如你直接进宫陪父君,这样更安全……”
“什么安全?!”司以琝听不进她的话,“上回宗哲景遥都敢来京城了,这一次在西北,她会不去吗?有几十万大军保护她会不去吗?你为什么要去!你是去找死吗?还要和礼王去?你不知道礼王和皇姐不合吗?你便不怕礼王和宗哲景遥合谋害死你吗?你不知道我要生了吗?我现在是给你生孩子!你却要现在去西北!为什么?!你到底将我当成什么!?”
李浮愣怔了一下,随后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关心我?”
“谁关心你了!”司以琝怒喝道,“你死了我也不关心你!你死了不要紧,不要连累……”话被打断了。
李浮将他拉入怀中,紧紧地吻住了他的唇。
她知道在他的心里,她是仇人,是欠债者,是浮木,是掩盖,便是她和他白头偕老,生许多的孩子,她也无法进入他的心。
可如今,他却关心她!
不管是出乎何种理由的关心,他能有这份心,便已经够了!
“嗯嗯……”司以琝使了劲推开她,随后气的浑身颤抖,“你无耻!”
李浮被骂却笑了,“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关心我。”
司以琝被她的这句话给气的没有火气了,他关心她?是吗?关心又如何?她若是死了,他找谁挡住宗哲景遥?她若是死了,乐儿便没有了母亲,她死了,他腹中的孩子岂不是连母亲是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她不能死!
“你一定要去吗?!”
“圣旨已下,我不能不去。”李浮正色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只是恐怕不能赶在孩子出生之前回来!”
这是她的孩子啊。
可是她却不能看着她出生!
“当年你生乐儿的时候那般惊险……”
“当年我年纪小,自然惊险!”司以琝打断了她的话,随后又道:“你若是不想去,明日我去求母皇……”
“我必须去!”李浮却打断了他的话。
司以琝不明白,“你明知道你杀不了宗哲景遥的!你去了岂不是送死!你死了我和孩子怎么办?你死了宗哲景遥让我去和亲怎么办?”
“琝儿。”李浮握住了他的肩膀,“我是想杀宗哲景遥,但是比起杀宗泽景遥报仇之外,我更想和你好好地过完下半辈子,我知道这也是我母亲父亲所希望的,可是,这一次我不能不去!不是为了报仇,也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太女!”
司以琝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