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一夜白头话凄凉（卷末）

    恍惚间，他又听见了罗虹的歌声，那徐徐回望的尽头，彼岸之中可有你我？

    歌，依旧回荡，盘旋在耳边，萦绕在心头，來日纵使千千星空，伊人始终不悔…

    只因为......曾与你共唱昨宵…

    可是，而今这一切，都已经成为了过去，那首歌，只会让杨尘更加悲伤难抑…

    沒了，什么都沒了…

    天地间，苍穹莽莽，只回荡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哭腔问道：“为什么？”

    这一幕，一如当初月河村的夜晚下，那仰天悲吼的小小灵魂在喝问苍天…

    只是无论问天问大地，都无人回应。

    时间流逝，杨尘依然静静地瘫坐在那儿，他好似沒有了知觉，浑身皮肤越來越干枯，越來越龟裂。

    一阵风吹來，掀起一些尘土，落在杨尘身上，看上去更显凄凉，只是杨尘却根本沒有动弹。

    当太阳再度升起，照耀在杨尘的脸上，黑暗缓缓散去，杨尘已是满头白发，沧桑老态尽显其中。

    这种白，白得沒有任何生机，白得绝望，白得凄凉，是那样的无力…

    沒错，就是无力，曾经的杨尘无力过，沒想到而今他再次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很难想象这是一名修道有成的强者…

    修道，修道…连自己的亲人都守护不了，还修什么道？谈什么长生？

    时间在这一刻，好似变得缓慢了起來，世间一切强盛衰落，什么修道长途，什么举世无敌都无所谓了…

    这，就是生不如死，如果秦广王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开心地笑起來，非但不会杀死杨尘，反而会让他不死。

    春去秋來，时间似乎过去了许久，又似乎只是一瞬刹那，这里却一直毫无人烟，彷如被遗忘。

    那些妖兽看见杨尘，只以为这是一名死人，根本懒得理会。

    而此时的杨尘，则是坐在原地，依旧保持那种姿势，但身上却披上了厚厚的灰尘与落叶。

    看上去，他就仿佛一块石头，双目都裂开了，浑身上下沒有一丝活人的气息，凄惨无比。

    干枯的白发，干枯的身躯，这一刻的杨尘，只是一名普通的凡人。

    曾经的辉煌，曾经的强大，都是过往云烟，伤心人，哪里分强弱贵贱？都是可怜人罢了…

    这一天，杨尘忽然动了动，随即缓缓站了起來，却是忽然一个趔趄，再度跌倒在地上。

    满地的树枝碎石将他本就干枯的身躯划出一道道伤痕，但杨尘却毫无所觉。

    他再次缓缓站立起來，一步一步蹒跚而行，找不到方向，他只是胡乱行走。

    步伐那样沉重，是心在哭泣吗？

    身子那样佝偻，是魂在哀伤吗？

    只是，如今的杨尘，已经不知道这些了，他两眼迷茫无神，只知道龋龋独行。

    大道无尽，路又在何方呢？

    不同于往日的飞天遁地，此时的杨尘，行走是那样艰难，每一步都好似走完了一生。

    翻过了千山万水，走遍了海角天涯，杨尘已经不知走过了多少岁月，流逝了多少年华…

    或许，曾经的故人都已是一方强者，或许，他们已经独霸天下，但那又如何？杨尘不在乎这一切了。

    天高无尽，太阳是那样毒辣，刺在人皮肤上，感觉生命都在蒸发。

    砰…

    杨尘终究是承受不住，他心神俱损，又找不到方向，这一刻，他倒下了…

    倒在了泥土上，倒在了尘埃里，或许风一吹來，又要带走几许悲伤，一如那蒲公英，再也找不到家。

    因为，家已经沒了…

    元灵海枯竭了，万古长青树枯萎了，青铜神树黯淡无光，连青天本源石和造化之玉都静止了。

    这样的一个人，即使活着，也会承受更多的苦难，被更强者欺凌，的确是生不如死。

    “或许，就这样死去，也不错吧。”

    “为何不去死呢？留在这世上，生不如死…”

    “我为什么还不死呢？是在眷恋什么吗？还是说....”

    “是怨恨吗？”

    沉睡中，杨尘的心中浮现了种种思绪，他的意识在沉沦，心灵在崩溃。

    曾经柔和的心在干枯，在堕落，仿佛有一片无尽深渊在拉扯，要让他彻底成魔…

    成魔吗？屠戮天下，血洗众生？

    “是的…就是这样，多好啊…”一个声音在心底回荡，仿佛在诱惑着。

    恍惚间，杨尘似乎看到了自己脚下苍生涂炭，白骨如雪，万古长青树都被染成了血红，不再神圣光洁。

    “对，就是这样，既然你已无家，那别人凭什么拥有？去吧，去杀吧，杀…杀…杀…”

    那个声音再度在其心神回荡，怂恿间仿佛有无穷魔力，将杨尘的心拉扯向黑暗虚无。

    就在此时，一道光照划破黑暗，在心底炸开，让那个声音再也沒有出现。

    “那是什么？为什么，我会感觉这样亲切熟悉？”

    “那是......”r4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