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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大结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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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柔和的语气,不免暗自吃惊,他们所知道的父皇,就算是再宠孩子都不会用这样的语气与孩子们说话的。

    说话间便进了小院,院中一个小腹隆起,正在收拾院中石桌的年轻女子抬头看到睿亲王爷和王妃还有小群主竟然与太上皇和太后一起走进来,不免很吃了一惊,她赶紧迎上前去跪下行礼。

    这年轻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皇太后的贴身女官孟雪,她看上去应该已经有了六七个月的身孕。庄煜和无忧不免暗暗犯了猜疑,难道他们的父皇收用了孟雪,孟雪肚子里的孩子是父皇的?

    皇太后见孟雪下跪,便笑着说道:“你身子重,且不必行礼了,仔细屈了孩子。今儿我们一家子团圆,快回房说与怀武,让他别再伺弄那些药材了,赶紧去打酒,今儿破例让老爷喝上一回。”

    庄煜和无忧听了这话不知道怎么的心里一下子就踏实了。看来孟雪是已经嫁了人才有的身孕,这孩子与他们父皇没有关系,父皇没有在离宫之后做了对不起母后的事情。

    无忧赶紧上前亲自扶起孟雪,笑着说道:“孟雪姐姐,这几年多蒙你照顾公公婆婆,辛苦了。”

    孟雪赶紧摇头道:“少夫人言重了,服侍老爷夫人原是小妇人的本份。”因为是在宫外,为了安全起见,所以父皇母后王爷王妃之类的称呼都是不用的,只能以老爷夫人少爷少夫人来称呼。

    孟雪应了一声,向着西厢房那边扬声叫道:“相公,相公……”

    片刻之后,一个身着长衫,看着莫约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匆匆推门走出来,边走边急急问道:“娘子,如此着急的呼喊为夫,可是哪里不舒服?”

    男子说完话便看到小院中多了三个人,他先是微微错愕,然后便快步走过来给众人见礼,想来是已经猜出了众人的身份。

    皇太后笑着说道:“他叫冯怀武,是位医术绝好的大夫,去年我们作主将孟雪嫁给他了。怀武,这是老爷和我的老五和他媳妇儿,那是我们的小孙女儿。”

    冯怀武上前一一见礼,在看到宝儿之时,他疑惑的皱了皱眉头,可也没有说什么。

    庄煜和无忧知道若非他们的父皇母后极为信任这冯怀武,是绝对不会把孟雪嫁给她的,所以冯怀武是自己人。于是都笑着与冯怀武厮见,绝无一丝一毫的王公亲贵架子。

    冯怀武见过众人之后便去厨房里取了一只黄澄澄的大葫芦,隆兴帝见了赶紧追上一句:“去村西头曲家,打老曲藏着的三十年状元红。”冯怀武笑着应了一声,拿着大葫芦便匆匆走了。

    庄煜无忧一直没有看到陆柄,心中很是惊讶,庄煜便问了起来:“父……爹,陆总管呢?”

    太上皇笑笑说道:“他去江中城买东西了,得明天才回来。”

    庄煜听了这话不免皱起眉头,陆柄怎么能一夜不回来,倘若有刺客,又有谁来保护他的父皇母后。

    太上皇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自信的说道:“煜儿,你爹也不是泥捏的。”

    皇太后笑着说道:“都站在院子里做什么,快进屋说话。”

    众人进屋,孟雪忙去准备下酒菜,无忧见了便笑着说道:“爹,娘,您们都三年多没尝过媳妇的手艺了,不如就让媳妇去做吧。”

    太上皇听了立刻笑着说道:“好好,快去吧。”

    无忧笑起福身行礼退下去,与孟雪一起到院中东侧的小厨房中做菜。边做菜边聊天,等冯怀武将酒打回来,无忧也做好六道香气四溢,让人一闻就食指大动的下酒菜。同时,无忧也从孟雪口中知道了这三年以来,太上皇和太后是怎么过的。

    将酒菜送到房中,太上皇一闻味道便笑着说道:“真香!”

    太后在一旁笑道:“老爷,菜由着您吃,可酒,最多只能吃三角子,可不能多吃。”

    太上皇有点儿小郁闷的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庄煜和无忧,笑着抱怨道:“如今你们娘亲管我管的太严了。”

    庄煜和无忧到现在还没有完全适应这么平易近人,完全没有一丝一毫帝王之气的太上皇,心中难免有一丝丝尴尬。不过太后和冯怀武以及孟雪显然都习惯了,只是笑笑什么都不说。

    这场酒一吃倒吃到了三更时分,三年未见,大家都有太多太多的话要说。宝儿早就撑不住在太后的怀中睡熟了,可就算是睡熟了,宝儿都死死抓住太后的衣角,仿佛这样她的皇祖母就不会再突然不见了一般,这又让太后很是伤心的一回。

    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皇宫之中,仁宗在承乾宫中与皇后正要安寝,突然有宫人来报,说是长公主在宫外求见。

    仁宗与皇后心中都咯噔一下,仁宗立刻叫道:“开宫门,速宣。”此时宫门早就落钥,仁宗知道只有在一种情况下他的皇姐才会如此着急的闯宫,那必是有了父皇母后的下落。

    皇后刚服侍仁宗穿好衣裳,长公主庄灵便急匆匆赶到承乾宫。仁宗早已经清过场子,此时殿内连一个服侍的下人都没有。庄灵几乎是飞奔着进来了,她一见到仁宗便兴奋的叫道:“皇上,五弟找到了……”

    仁宗尽管已经想到就是这件事情,可是当他亲耳听到之时,还是不由自主的轻颤起来,他飞奔到庄灵面前,急切的叫道:“大姐姐,在哪里找到的,父皇母后现在可还好?”

    庄灵含泪笑道:“好好,父皇母后都好,身子骨挺健壮的,父皇的旧疾都好了大半,他们现在正在扬都府江中城外六十里的桃花甸。煜儿昨天傍晚才找到他们。”说着,庄灵便将一只手指头粗细的铜管递给仁宗,找到太上皇和太后的消息就是放在这只铜管之中由信鸽捎回来的,信上写的更清楚些。

    仁宗长长出了一口气,连声说道:“谢天谢天,总算是找到了。我这悬了三年的心总算是能放下了,大姐姐,天亮我们就出宫去扬都恭迎父皇母后。父皇母后真是心狠,这一躲便躲了三年!”

    时间紧急,仁宗立刻亲拟密诏一道,命人火速送入敏亲王府,等密诏送至敏亲王府,东方已经现出一抹鱼肚白,仁宗率二十名亲卫,连同长公主庄灵一起,轻车简从直向扬都府飞奔而去。至于后续之事,仁宗都在密诏中交待给了敏郡王庄炽,这三年来,庄炽几乎帮仁宗撑起了半个朝堂,什么事交给他仁宗都是极放心的。

    待仁宗赶到桃花甸之时,庄煜无忧带着宝儿已经陪着太上皇和太后整整五天了。这五天里,被委以重任的宝儿一天十二个时辰的粘着太上皇和太后,就连睡觉都要睡在他们的房中,显然,前次太上皇和太后的离家出走行为给他们的孩子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要不他们也不能把宝儿派出来不错眼珠子的盯着。需知这三年以来,宝儿每夜都要缠着娘亲无忧一起睡的,这一点,让做爹爹的庄煜都磨平了后槽牙。如今有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把宝儿丢给太上皇和太后,庄煜顿觉神清气爽,为自己这一箭双雕之计深感自豪。所以这五天,庄煜可以过得快活似神仙,他甚至都不想让皇兄仁宗早些到来了。

    这一日,太后无忧孟雪三人正在院中边说笑着边晾晒刚刚洗好的衣裳,忽然看到远处一阵烟尘滚滚,灰蒙蒙的看不清是什么。然后便听到了急促的马蹄声声。太后心里立刻明白了,只看着无忧笑问道:“是你们报的信儿?”

    无忧忙要跪下,太后却拉住她笑着说道:“没事没事,若不报信便是你们失职了。三年没见他们,我们心里也很想念。”

    马队冲到小院近前,为首之人一看到站在院中的太后,便立刻从马上跳下来,飞奔着冲着院子,扑到太后面前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连连磕头哽咽的叫道:“不孝儿子请母后安!儿子给母后磕头……”

    这人便是仁宗,他一连给太后磕了七八个头,才在太后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看着已经三十好几,唇上已经蓄起了短短胡须的大儿子,太后也欢喜的落了泪。

    “母后……”又一声大叫,庄灵从马上跳下来,直直飞扑到太后的怀中,只叫了一声便放声大哭,她死死抱着太后,边哭边叫道:“母后,您太狠心了,怎么能将我们抛下……”

    院中的动静引出了在后院取水浇地的太上皇庄煜他们,仁宗和庄灵以及跟来的所有人看到身着土布衣衫,袖子和裤管儿都高高挽起的太上皇边用衣角擦手边走出来,全都震惊的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除了那张脸之外,从后院走出之人再也没一丁点儿象太上皇,他分明就是一个乡野之间最普通不过的老农。

    院中鸦雀无声,太上皇却先笑了起来:“都来了,别傻站着,进屋吧。”仁宗和庄灵等人这才反应过来,忙都跪下请安。

    因为仁宗等人飞奔而来的动静着实不小,住在小院附近不远处的乡邻们忙都抓着铁锹木根之类的东西飞跑过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别再是来了什么强人!

    “庄老爹,出啥事体了?”一个身材健壮的农夫隔着开满蔷薇花的竹篱笆向太上皇高喊了起来。这一声庄老爹传到仁宗庄灵等人的耳中,着实违和的很,他们一时难以接受一个极普通的农夫这么称呼他们的父皇,大燕最贵重之人。

    可太上皇却没觉得什么,只摇摇手笑道:“没事没事,是我儿子女儿找来了,铁牛你忙去吧,过两天请你吃酒。”

    那个健壮的农夫闻言神情立刻放松下来,摇摇手憨厚的笑道:“没事就好,庄老爹,那我们忙去了,有事儿老爹只管招呼……”

    太上皇乐呵呵的点头道:“去吧去吧!”

    铁牛等人走后没过多久,三三两两的农妇们从各个方向往小院走来。她们都没有空着手的,要么拎上两只风鸡风鸭,要么拐着一篮子还滴着露水的新鲜菜蔬,要么端着一笸箩风干的毛栗子红枣山核桃,要么拿了些锅碗瓢盆等物。大家听说庄老爹家来了好多人,便主动送东西帮忙来了。她们个个手脚麻利,很快在院外的空地上支起炉灶架上大锅,热热闹闹的忙了起来。一时之间欢声笑语盈满了小院内外。

    房中,仁宗看到院外忙碌的农妇们,再看看父皇母后那恰然闲适满足的神态,原本那颗想立刻接父皇母后回京的心便没有那么迫切了。因为他深知在京城皇宫之中,纵然终日锦衣玉食,可以享尽天下的富贵,可是却没有办法享受到这种最纯朴简单的快乐。

    太上皇的这个小院子并不很大,除了三间正屋之外便只有东西两厢各两间边屋,所以根本没有办法安置下仁宗带的人马。太上皇见了此等情形,便主动对仁宗说道:“耀儿,你与灵儿留下来住,其他人都去镇子上住客栈,待明日为父宴请乡亲们之后便随你回京。”

    仁宗忙应了下来亲自去安排,他走出房门之时,心中便已经有了一个决定,就算是回到京城,他也要继续让他的父皇母后拥有这样的安宁和幸福。无论费多少心思也一定要办到。

    次日一大早,太上皇在村东头的晒谷场上宴请全村父老,向他们表示感谢。自从两年前太上皇和太后来到这里,便得到了所有村民的无私帮助,那座温馨简朴四季花开的小院便是大家伙儿帮着建起来的。

    仁宗看着那些质朴的村民,心中深有感触,他如今是一国之君,自然处处都要从治国理政的角度出发看问题想事情。此次出京迎接父皇母后,仁宗所看到的一切都在他心里引起了不小的触动。如何才能将国家治理的更好,仁宗心里更加清楚了。

    虽然挺舍不得庄老爹一家,不过所有的村民都挺他们高兴,在村民们看来,没有什么比一家子团圆更要紧更欢喜的事情了。所以大家都欢欢喜喜的与太上皇和太后告别,只是在送行的时候再三再四的说着,请庄老爹日后一定常回来看看。

    太上皇全都笑着应了,还承诺为送两名先生来继续教孩子们读书,以弥补自己离开后村里的孩子们无人教导的遗憾。然后才与相送的村民们一一作别,踏上了回京之路。

    太上皇走后一个月,一名内监在当地官员的陪伴下来到了这个小村子,将村子里所有的百姓都召集起来,宣布了皇上的一道特别恩旨。乌衣村现有一百四十户百姓终生免赋。仁宗以这样的方式表达对乌衣村民照顾太上皇和太后的感激之情。

    乌衣村的村民再也想不到这样天大的好运竟然会降临到他们的头上,一时都欢喜的懵了。停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赶紧拼命磕头。他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天大的好运,可也隐约能猜出必是庄老爹的功劳。那日他们见过庄老爹的儿女们,真是个个都出色极了,他们必定是朝中的大官儿!

    后来,乌衣村的村民生活越来越富足,家家都有能力供养孩子们读书。数十年后,从乌衣村走出了数十名举人进士,乌衣村也不再叫乌衣村,而被天子赐名为状元坊,便不一一细表了。

    太上皇仁宗一行回到京城,已经是将近八月中秋了。这三年来因为太上皇和太后未在宫中,所以宫中就没有过过一次中秋节。如今太上皇和太后归来,当然要举行一次最为盛大隆重的中秋庆典。太上皇和太后的归来,让所有的人心中都长长舒了一口气,他们从此再也不用担心了。

    太上皇与太后已经习惯了闲适恬淡的日子,所以对于宫宴之事并没有兴趣。只是为了替儿子仁宗向百官证明些什么,才参加了盛大的宫宴。看到太上皇和太后神彩熠熠的出现在宫宴之上,不论什么谣言都不攻自破了。

    仁宗也知道父皇母后如今很不喜那繁复冗长的宫宴,便尽力缩断了在宫宴的时间。只用了平日一半的时间,便结束宫宴命群臣与内外命妇出宫了。到了晚上,仁宗与皇后邀月宫上单设一席小宴,一家人吃上一顿真正的团圆饭。

    看着底下的满堂儿孙,太上皇和太后脸上始终洋溢着满足的笑意,与先代帝后比起来,他们真的是幸福太多了,他们的人生何其的圆满。

    宴罢吃茶之时,孙辈们都已经先退下去了,太上皇看着与亡友季之慎一模一样的无忌,笑着说道:“无忌如今越来越象任安了,今年都十七了吧,怎么还没有成亲?”

    仁宗立刻笑着说道:“这几年无忌一直跟着五弟五弟妹寻找父皇母后,他立誓一天不找到您们就一天不成亲。”

    太上皇立刻皱眉叱道:“胡闹,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尽说孩子话!如今我们都回来了,赶紧成亲。快快命钦天监择个最近的好日子让无忌成亲,可不能再耽误了。”

    仁宗笑道:“父皇,儿臣每年都命钦天监择日子的,今年有四个好日子,儿臣记得其中九月初六就是上佳吉日,离现在也最近,不如就定在这一天?”

    太后闻言皱眉说道:“这会不会太仓促了,半个月哪里够准备的?”皇家婚礼那一桩不得准备上个几年,如今只有不到二十天的时间,太后怎么会不担心委屈了无忌。

    皇后在一旁笑着回道:“母后您就放心吧,所有的准备都已经做好了,就等着无忌这个新郎倌儿呢。那怕是明儿就大婚都没问题。”

    太后听了这话方笑道:“这就好这就好,那就定九月初六。”

    无忌见这些人这么直接了当的谈论自己的婚事,还真有点儿抹不开面儿,只能低头不说话。

    庄煜见了促狭心起,便笑着说道:“无忌你怎么不说话,可是觉得日子不合适?要不再等两年?其实也不是那么着急!”

    庄煜此言一出,自太上皇以下,除了无忧以外,所有的人都用锥子般的眼神瞪向庄煜。太后正要斥责庄煜,却见庄煜杀鸡抹脖儿似的向自己使眼色,太后这才会过意来,原来儿子是假意逗无忌的。这才点了点头,没找庄煜的麻烦。

    无忌原本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可是听姐夫那么一说,他浑身一激灵,立刻抬起头叫道:“不用不用,九月初六就很好!”无忌其实早就想成亲了。不成亲,他就不能光明正大的见到那个让他丢了心的姑娘。每回去毅国公府,他都得抱着过五关斩六将的心态,还不一定每次都能见到未婚妻魏紫,无忌能不郁闷么。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无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无良姐夫涮了一把,他的脸涨的通红,气愤的瞪着庄煜,愤愤叫道:“姐姐,姐夫又欺负我!他现在老欺负我!”无忌深知姐姐是姐夫的克星,所以才忍不住当面告状。

    无忧忍笑白了庄煜一眼,好声好气的安抚无忌道:“这不是看着你也不回话,你姐夫才激你的么,别气别气。你给了准话儿,咱们就好赶紧操办起来了。”

    无忌郁闷的看了无忧一眼,他现在觉得姐姐越来越不站在自己这边儿,总是向着姐夫“欺负”自己。无忧却用笑盈盈的双眸看回来,无忌被无忧这么一看,顿时什么意见都没有了。其实无忧不只是庄煜的克星,也是无忌的克星,什么叫以柔克钢,看看无忧就知道了。

    次日一早,仁宗便命礼部尚书会同司礼监太监总管前往毅国公府宣旨。毅国公府上下人等接旨之后,心中虽然也很欢喜,可更多的情绪却是舍不得。两年前程灵素生出来的还是个儿子。如今程灵素又有了身孕,可是月份浅,还看不出是男是女,所以到目前为止,魏紫还是毅国公府里唯一的女孩儿。

    心尖子眼珠子还有二十天就要出阁,从此不在毅国公府里住着了,一想到这件事,毅国公府上下所有的男人都难受的不行。于是毅国公府上下便笼罩着一种欢喜与忧伤并存的诡异气氛,欢喜的是女人们,忧伤的自然便是毅国公府所有的男爷们儿,一连十几天,毅国公男人们就没开过脸,还动不动就长吁短叹。

    不管毅国公府怎样的舍不到,九十初六还是很快就到了。初六这日凌晨,魏紫便被叫了起来沐浴更衣上头,戴上凤冠之后魏紫便去拜别家中的长辈们。要拜别的长辈太多,所以魏紫特特提前了近一个时辰拜别。

    毅国公夫妻坐在慕远堂上,看着身着嫁衣,娉娉婷婷的魏紫在两个陪嫁丫鬟的搀扶下缓步走来,毅国公便坐不住了,他紧攥着太师椅扶手的双手都颤抖起来。阿紫这就要嫁人了,活活要摘了他的心肝儿!

    魏紫上前拜下,口称:“大伯父,大伯母,阿紫拜别了!”

    魏紫这句话刚刚说完,毅国公便猛的冲下来将跪着的魏紫紧紧搂入怀中,放声大哭道:“不嫁了,我们不嫁了,阿紫,大伯伯舍不得你……”

    毅国公这一哭,毅国公府里感性的男人们可都憋不住了,全都围上来哭囔道:“不嫁了不嫁了……”之类的话。把自毅国公夫人以下,阖府的女眷们都惊呆了。她们也舍不得魏紫,可女儿家哪能不嫁人的,这帮爷儿们嚎个什么,难道让阿紫在家里当老姑娘被人指指戳戳的笑话一辈子么?真是疯了!

    魏紫也傻了,她哪儿能想到一向威武刚强的大伯父会冲下来抱着自己哭着不让自己嫁,然后爹爹哥哥们也全都冲上来了,这是商量好的么?她该怎么办呢,难道真不嫁了?

    就毅国公府的男爷们儿哭的稀里哗啦的时候,阵阵鼓乐之声传了进来,毅国公老夫人见丈夫弟弟儿子们和侄子还围着魏紫依依不舍,果断的一拍桌子大喝道:“住口!”

    老夫人这一声端地喝的是声如洪钟,震的所有人都立刻安静下来。但见老夫人手持沉香云头如意拐,大步走了过来,以不容抗拒的气势用拐杖打开一条通路,成功的站到了被围在最中间的老国公和魏紫的面前。

    老夫人一手执拐一手拽住毅国公,沉声道:“国公爷,阿紫是一定要嫁的!”

    毅国公眼睛鼻子都红通通的,看上去活象个被欺负惨了的白发老头儿一般好不可怜。一听老妻说出那样摘他心肝的话,毅国公的眼泪又涌出来了。

    老夫人可是被气的不轻,手中拐杖重重一捣地板,大声说道:“可也没那么容易就让那小子把咱们家的心肝宝贝接走!你们都傻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准备起来,再不去,人就进门了!”

    阿紫的八个堂兄和一个亲哥哥恍然大悟,立刻响亮的应了一声:“是,孙儿立刻就去。”说罢,九人带着自己的儿子们飞也似的奔了出去。

    百粤镇守使夫人看到这般情形,心中着实为女婿捏了一把冷汗,瞧着这架势,她这杯女婿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喝上呢!都说是丈母娘疼女婿,这不,无忌的岳母大人已经开始心疼他了。

    来迎亲的无忌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毅国公府大门前,他心里还美的不行。因为通常闹喜拦新郎都是在大门以外的,只要进了大门就算是过关了。看来毅国公府上下没人打算难为他。因着这个念头,无忌长长的松了口气。觉得自己之前实在是太过担心,还特特提前了两个时辰前来迎亲,这不啥难题儿都没遇上么。

    勇亲王季无忌真是想的太美了,他立刻就会见识到毅国公府所有男爷们儿的厉害。他是真不知道,当年他独闯毅国公府,将阿紫的八个堂哥一个亲哥全都打翻在地,这个“仇”他九个舅爷可都死死记着呢,就等着今天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毅国公府大门紧闭,这也是正常的,所以无忌并没有多想,只是下马上前亲自叫门,静等大门中开。可是无忌并没有等到大门打开,而是听到门内传出一声六七岁小童的应门声音:“谁啊?”

    无忌还是没在意,只依着规矩笑着高声说道:“本王前来迎娶贵府小姐!”

    “哦,是来接亲的啊,那你知道我是谁么?你说出我是谁我就给你开门!你要说不出来就是不重视我们家,那我就不开门了!”一个听上去很可爱的童声响了起来。然后还有一些细碎的声音:“对,叫他猜,他要猜不出来小姑姑就不用走啊……”听这动静,门后少说也有三五个小男孩儿。

    无忌立立刻就傻眼了,要知道毅国公府别的不多,就大大小小的男孩子特别多,只是从六岁到十岁这一段,少说也有十几二十个之多。无虽说这些孩子无忌都见过,可是他哪能记得这么清楚,听个声音就能猜出对方是谁。说实话就象是见了面,无忌都不一定能全部认出谁是谁家的谁。张冠李带之事他以前也不是没有做过。

    就在无忌傻眼之时,门内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嗯,这样吧,叫你猜一次也怪为难你的,显得我们以小欺大欺负你,这样吧,我让你猜三次好不好?”

    无忌哭的心都有了,猜三次!让他猜三十次还有可能猜对,三次,他不如一头撞开毅国公府大门算了,了不起就算是抢亲呗,反正他有圣旨撑腰,也不怕什么!

    陪无忌接亲的有季维扬季维翔兄弟,还有大皇子二皇子,长公主府的两个儿子,这些人一听这意思不对,分明是毅国公府要刁难他们的堂兄(表叔表舅),大家立刻齐刷刷的看向季维扬,谁叫季维扬是他们当中脑子最好使的一个,小小年纪就给自己赢了个“智狐”的美名。

    季维扬高深莫测的一笑,抬头看了看毅国公府那高高的门楼。这门楼是高,但是对于无忌这种身手绝高之人来说,便实在是不算什么了。无忌会意,向季维扬点点头,兜手抄起喜袍下摆掖在腰间,只一个旱地拔葱,便轻飘飘的落在了门楼顶上。他往下一看,脸立时就绿了。

    原来人毅国公府里早就防着这一手呢,一带极厚实的大红喜幔将贴身藏于大门之后的孩子遮的严严实实,除非无忌跳到地上,否则他怎么都看不到那孩子是谁!无忌的牙齿咬的咯咯直响,这到底是谁想出这么缺德带冒烟儿的主意,真真气死他了!

    季维扬仰头一看,见堂兄的脸色不对,分明正在磨牙,他忙也一撩袍子跃身跳上了毅国公府的门楼之下。往下一看,季维扬立刻笑了,他的眼中立时升起兴奋的光彩,这样才有点儿意思,嗯,有挑战性,他喜欢!

    无忌是关心则乱,此时完全开动不了他那其实也挺灵光的脑子,只立刻低声叫道:“维扬,怎么办?”

    季维扬压低声音说道:“大哥别急,先下去再说。”无忌点点头,与季维扬一起轻飘飘的落到了地上。

    “黑子过来!”季维扬落地之后立刻高声将他的黑豹叫了过来,跟在黑子身后的是它的孩子们大黑二黑三黑直至六黑,共计六只小黑豹。

    七只黑豹在毅国公大门前一字排开,季维扬特意高声叫道:“黑子,带着一到六黑演练起来!一定要卖力气,晚上回府有重赏!”

    季维扬这一命令可把所有来接亲的人都给乐翻了,看靖国公府的七黑表演是京城中每一个孩子的梦想,偏季维扬小气的紧,七黑又傲气的紧,才不会轻易的表演。便是他们这些个亲近之人看的机会都不多。

    果然门内的孩子们立刻淡定不了了,只听一个小孩子低声叫道:“铭哥哥,要不我们开条缝看一眼吧,七黑表演呢!我早都想看了!”

    刚才叫无忌猜名字的那个声音也响了起来:“不行,我们不能开呢,要是开了他们一定冲进来,到时小姑姑就被他们抢走了……看表演怎么都没有保护小姑姑重要!”

    无忌立刻知道了这孩子是谁,他就是毅国公世子的小儿子,老六魏铭,今年还不到七岁。平日里鬼精鬼灵的一肚鬼主意。“你是魏铭!”无忌立刻高声叫了起来。

    “哎呀,都是你,谁叫我的,你看,被听到了吧!小姑姑要是被抢走了就赖你!”门内的魏铭气急败坏的冲着叫自己“铭哥哥”的那个小堂弟叫了起来,把比他小两岁的堂弟魏镇吼的小声哭了起来。还是旁边的谁小声哄了几句,魏镇才抽噎着收了泪。

    毅国公府对孩子们管教的极好,所以无忌在叫出魏铭的名字之后,不用无忌催促,魏铭便主动打开了大门。他们才不会做出那耍赖的事情。

    无忌一个眼色,季维扬立刻拿出一大把沉甸甸的荷包分给所有的孩子们,还上前领着他们去看七黑表演。果然几个孩子一看到七黑表演便兴奋的什么都忘记了,让他们的准小姑夫顺利走进了大门。

    无忌刚走了几步,就看到亲亲舅爷魏玄一个人站在道路中间,似笑非笑的看着无忌,无忌分明从他的眼中看到一抹兴灾乐祸。

    无忌心中一沉,立刻快步上前,露出八颗牙齿笑着叫道:“九哥好,九哥辛苦了,这日头挺毒的,九哥怎么站在这里,让妹婿心里好生过意不去,九哥,吃杯茶歇会儿?”

    魏玄看到无忌眼中闪过一抹紧张,心中又是一乐,暗道:“你小子也有今天,当日我去迎亲,你可没少为难我!一报还一报,你且等着吧!”

    “不累,迎接王爷大驾,万万不会累的。”魏玄假笑的说了起来。

    无忌头皮一紧,知道今儿想抱得美人归绝对没有那么容易了。他心念转了数转,干脆来先下手为强,便一步跨到魏玄的面前,压低声音在魏玄耳边说了一句,魏玄脸色一僵,狠狠的瞪了无忌一眼,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让出了道路。

    无忌立刻拱手长揖到地,连声道:“谢九哥成全。”

    站在毅国公府最高处掠阵观战的毅国公见魏玄啥都没做就让道路,气的直捶窗子,恨恨的叫道:“小九该打!那小子到底对小九说了什么,看回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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