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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 番外之美男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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媳妇儿呢。

    云兮吃力的撑着,以一把剑支撑一人半的重量,及至树枝完全断裂后两个人的重量。

    皇上再不来,她就要撑不住了。她用力把金鞭往上拽,林皇后吊着半空跟打秋千似的,“呜呜——萧栩,我一定会减肥的。”

    云兮想笑,又不敢,怕一笑气力就泄了。她尽力把金鞭缠在了露出的一点剑身上打了两个死结,好在是不惧刀剑的金丝编的。这样缠了几圈,就算自己脱力掉下去了,皇后也可以凭插入山体的剑身再支撑到皇上的救援到达。

    林皇后留意到她的动作,可不能再来一个了,拉着金鞭往上攀了两下。

    “云兮,你把手给我,不然我就解了鞭子掉下去。”说完手就放到腰上去。

    “别!”云兮知道她说得出就做得到,迫不得已把空出来的那只手伸给爬上来的林十一。然后就彻底没力了,这下子成了靠剑身支撑两个人了。

    林十一盯着剑,鼻子又开始发酸,萧栩的剑方才追上她的时候不断拿来探旁边的岩石,也因此才挂住这棵树,然后拖了她一起站到上面。但是剑也折断了,只留下个剑柄。不然萧栩也不至于需要跳下去。跳下去又没有了剑,他能挂在哪里的几率大大减少。而且,这光秃秃的山岩,还有这样一颗可以落脚的树吗?

    萧醇岘下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心神一松,还活着,他的小祸害是要留千年的。

    “六哥,救萧栩,他跳下去了!”林十一一看到他来了,心头大石顿时放下,什么都可以交给他了。

    萧醇岘看了下这里到崖底,他们大约下了三分之一的样子,沉稳的点头,“好!我先带你上去,让他们下去救萧栩。”

    于是在身边人的帮助下,他解下林十一绑负到背上。另有人依样背起云兮。

    萧醇岘手握两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往上爬,幸亏这些年武功从来就没有落下过。

    林十一趴在他背上,出声道:“六哥,你可以把两把匕首绑起来,一把插进山体,另一把往上抛也插入山体,然后站在下一把上面用轻功往上跃。站到上面那把的把手上后,再扯出下面一把再往上抛。这样周而复始会省力很多。”

    “我没你那么多花式,这样取巧的法子留着……”想说留着你下次用顿觉不吉,改口道:“留着下次去爬哪家易守难攻的城墙的时候用。”不过也承认她的法子是比较省力,没准以后攻城真能用上。不过前提施展的人得是轻功好手才行。

    “萧栩会不会有事?”

    “不会!他还要当大将军呢。”萧醇岘沉稳的回答,其实心底也没底。萧栩居然会跟着十一跳下去,还为了让她等到救援再跳了一次。这不是用忠心能解释得过去的。所以,他千万不能因此死了。上一次柳昱给十一当了回肉垫,他懊悔了十五年。这一次要是萧栩为此死了,他岂不是要抱恨终身。抢也要把那小子的命抢回来。

    爬到一半的时候上面有扔下来的绳子,是用一条一条的长绳接起来的。显然上头的人也不敢干等着,到附近把能找到的绳子都找来了。

    萧醇岘把绳子绑到身上,他的确有些乏力了。虽然咬着牙也能把十一背上去,但是还是省力些好。绑好后抓着绳子摇了几摇,上头立刻把他们往上拉。

    上头的人都在出力,包括方相和吉儿公主。所以很快把他们两个拉了上去。看到皇后无恙,上头的人这才松了一口大气。万一皇后在这里出事,那后果真的是不敢想。

    林皇后终于脚踏实地了,腿发软一下子就坐到地上,吉儿冲过去抱住她,半抱半扶把她弄起来,“皇后,您没事吧?”

    “没事。”差点就十六年后又是一个美女了。林皇后把大半的重量都靠到吉儿身上。

    小四儿在乳母怀里,嚎啕大哭。

    乳母抱到皇后面前,“娘娘,从您掉下去四殿下就一直哭。”

    “他知道什么,被大喊大叫吓着了吧。我手上没力气,你抱着好好哄哄。”再看到粉粉嫩嫩的小儿子,林皇后道声谢天谢地。萧栩你千万千万要活着啊。

    “是。”

    方才站在众人前头拉绳子的是一个彪形大汉,却不是跟随他们出行的。

    “不二哥哥,你怎么来了?”林皇后认出来人。

    萧醇岘也问,“孙淳,你为什么擅自离京?”

    孙淳是镇西将军,也是孙妈的儿子,小名孙不二。林十一从小就叫他不二哥哥,平常倒也是称一声孙将军,现在刚经历生死,幼时的称呼便脱口而出。

    孙淳先向皇帝道:“皇上,末将是向太子请旨然后出京的。”他刚从西边军营回来述职,结果赶上帝后出巡。

    萧醇岘奇怪的看着他,有什么事需要特地追出来说。如果是西边有异族入侵,那也不应该啊。飞鸽传书或者驿马报讯都可以,用不着他一个将军追来。

    “出什么事了?”

    “是这样的,末将到了京中,就听人提及这位南越丞相寻找恩人的事,听着耳熟,就急急赶来看个究竟。”边说边看了方丹几眼,然后点点头。没错,就是这漂亮小子。比当年扮成小男孩的十一小姐还漂亮。

    林十一一听不是军国大事,挥手,“现在先别说这个,去看看他们把萧栩救上来没有。”

    方丹一听事情跟自己有关,正想问个究竟。听皇后这么一说,一想也是,救人要紧。于是众人又到了方才那边,等着山下的情形。

    “你站这儿别动,孙淳你看着她,不准她再靠过来。”萧醇岘心有余悸,不让林十一再靠近崖边。而侍卫们也把云兮他们给拉了上来。

    方丹看着文弱,其实身手相当不错,于是也到崖边去看有没有需要接应的。准备等一会儿再问那位赶来的孙将军。绳子还在不断的收集过来,也就不断的在加长。

    那个孙将军提到他找寻恩人的事,再多看几眼,似乎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方才他冲到的时候,皇帝已经下崖去一阵了。他一听说皇后出事了就赶紧帮忙结绳,没顾上说话。

    此刻,侍卫已经给林皇后搬了凳子过来坐,也端了水给她喝。孙淳就站在椅子旁边,后怕的说:“我的小姐,差点被你吓死。”皇上真是了不起,天天跟小姐一起还能那么稳得起。

    “又不是我想掉下去的。哎,你刚要说什么啊?”

    小四儿被乳母哄好了,侍卫把他的摇摇车搬下来放在皇后旁边。他躺在里头,把母亲盯着。林皇后伸手去摸他的嫩脸蛋,儿啊,娘差点就看不到你了。

    “哦,我是赶来告诉皇上跟小姐,当年救了那南越人的就是小姐你啊。”

    方丹一直在留意这边的情形,听这么一说,看这里人手足够也就走了过来。

    而吉尔一直站在林皇后旁边,这时也惊讶的说:“皇后娘娘,你就是阿丹哥哥的恩人?”

    “我?”林皇后一愣。

    萧醇岘也听到了,怎么是她?小时候不是只跟自己出过一会门么?正要说话,就见绳子动了几下,然后侍卫拉了拉,“皇上,下头有人。”

    “拉。”希望是萧栩这小子被找到了。而且是活着的,不然真是没办法跟兰王交代。

    听说有人,林皇后也顾不得在说的事了,“不二哥哥,咱们一会儿再说这事,你过去帮忙,我腿发软,不会乱跑的。”

    孙不二知道她此时不会乱跑,便答应着过去,方丹也一并过去,“娘娘,外臣也去帮忙。”

    “好,有劳方相。”

    林十一提心吊胆的等着,生怕被拉上来的是萧栩的尸体,心跳得砰砰砰的,几乎要从心口跳出来的感觉。

    总算等到人被拉了上来,萧醇岘知她担心,探了下鼻息,大声说:“放心,还有气儿呢。”然后随行的太医赶紧把脉,翻眼皮,然后喂下吊命的丸药。

    “毁容了没有?”知道人还活着,林皇后担忧的问起第二关心的问题。

    “脸上有几处擦伤,男人大丈夫,怕什么。又不靠脸蛋吃饭的。”

    “话虽这么说,他还没娶媳妇儿呢。哎哟!”林皇后说着说着呻吟一声。

    “怎么了?”

    “背上痛。”

    “刚才怎么不说?”

    “刚才没觉得,一听说萧栩还活着,就痛起来了。”

    “进马车去,我替你看看。”眼见太医正忙着救萧栩的性命,萧醇岘交代人去拿了金疮药然后和林十一进到马车。

    林十一的背是在下坠过程中擦伤了一大片。原本无暇的冰肌玉肤破了不少地方。

    “伤得不轻,你居然现在才喊痛。”萧醇岘不可思议的人。平时被什么咬一下都要嚷嚷半天的人。

    “忘了嘛。”

    “这也是能忘的?忍着点,给你上药。”

    “啊——”药粉撒上去,林皇后的痛叫声同时响起。

    那样凄惨的叫声,重伤的萧栩都硬是被吓得勉力睁了下眼。云兮蹲在他身边,“没事,没事,皇后得救了。”

    小四儿也立马又开嚎,整个一团乱糟糟的。乳母抱起来边走边哄。

    萧醇岘听她叫得那个惨,又是心痛又是好笑。塞了块干净毛巾到她嘴里,“咬着!”处理好了她的伤,把秦涌叫到车边,“兰王世子情形如何了?”

    “伤得极重,幸好不是摔到了底,而是掉在一块凸出的岩石上,不然恐怕就没救了。”

    “那就好,把他放车里,到附近府衙落脚。”

    “山路颠簸,还是让人抬着走的好。”

    “好,你去安排。这些黑衣人能看出来历么?”

    “不能,脸都是毁了的。”

    “先去安置下来再说。”

    萧醇岘坐在车里,扶只穿了胸衣的林十一趴在自己腿上,免得颠簸到她。

    “我居然又摔了一次悬崖,居然还又没死。”林皇后感叹道。

    “你这个祸害我收了的,阎王不敢收。”

    “呸,你肯定也吓死了。”

    “是啊,所以你少吓吓我。要是我短命,你怎么办。”

    “你这个祸害我收了的,阎王不敢收。”

    萧醇岘失笑,经历这么大一件事,还能说笑的,也就是她了。

    “对了,孙淳说的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事关南越美男,所以方丹在殿上说的话林十一并不清楚,没人敢详细说给她听。萧醇岘也没说。她只是听到只言片语,知道方美男要找恩人,而恩人正好在莱阳而已。

    于是萧醇岘把事情再说了一遍给她听。

    “嗯,早说嘛,是我。”

    “这么肯定?”

    “我统共就出了两回门,一回是跟着你走正门去吃了海味,还有一回就是不二哥哥垫在下头帮我翻的墙。记得再清楚没有。”

    萧醇岘心道,果然还偷出过门,就说她那么向往出门的人怎么可能真的老老实实呆在后院。

    “我怎么不知道十一小姐小时候有急人危难的高尚情怀,真是失敬啊失敬!”

    “不客气,我也不是急人危难。我开始以为他是鲛人,朱先生跟我说的鲛人是这天下最美的,哭出来的眼泪都是珍珠。我是以为我赚到了,买了个鲛人。结果他怎么都不哭,我还叫不二哥哥打他,然后哭出来的只是眼泪,压根不会变珍珠。后来回去找那个卖家想退货,他死活不退。我这才知道上当了,一个奴隶哪卖得到五两银子,是五两银子买一堆啊。尤其是他们这种异族,连良民都算不上。我也不能把他带回林府啊,那不就露馅了,于是就让不二哥哥设法送他回家。就这样了!”林十一有点不好意思,是以说得很小声。

    萧醇岘啼笑皆非的听完,忍不住就大笑出声,半天都收不住。外头的人都不知怎么回事。可是能让皇上这个时候还笑出来,那也只有皇后有这个本事了。

    到了驻地,再加上孙不二补充的收留了方丹两日,然后打听到有回南越的船,就送了他去。还给他一两多碎银子回家去。不然,他就得留在孙家做孙不三了。

    银子当然是林十一给的,不过是给孙不二的,他觉得那小奴隶看起来也怪可怜的,就都给了他。

    当然说给方丹听的,略去了林十一以为他是鲛人的部分,只说是心地善良,不忍见人受苦。

    南越的丞相对着病榻上的华禹皇后拜了又拜,感激涕零,早没了先时的冷漠冰霜。说如果不是林皇后大义搭救,自己不知沦落到何等不堪的地步。所以说她是再生父母也不为过。

    这一番言语说得林皇后拿手把脸捂住,十分的赧然。尤其还有两个知情人在场,太不好意思了。

    身为一个优秀商人的女儿,她一直觉得自己人生的第一笔生意是折本了的。没想到会在二十一年后以这种方式得到回报。

    五两啊,那个时候的五两对她来说是比如今的一百万两还多的数目啊。够普通人家一家子过两三个月了。要不是想着赚一笔,她哪舍得啊。那是每个月从娘给的二十文零花里攒出来的啊。(她每月一两银子月钱,两十文留着零花,九百八十文上交。)

    还有老太太、太太偶尔给的一些赏赐。有时候打牌她站在旁边,就抓一把铜板给她让她买糖吃、买花戴。林十一一向机警,这个时候总是端茶倒水的,赢家有、输家也有,索性大家都抓点小钱给她。还有逢年过节嘴甜得来的。

    她节约得很,连一文钱一个的风筝都不舍得让小厮出去给买。因为还得花两文钱打赏小厮。而且仗着自己小,家里不管谁过生日,都是一把素面绑上红绸条了事。只有比自己还小的小十二才能吃得到她的糖。

    那个时候一下子五两银子没了,小小的十一不敢声张。因为声张的后果只是被娘拧着耳朵教训一顿,然后被骂败家子,又没有人会给她补上。而且如果被娘知道她攒私房钱这么厉害,那二十文也从此没有了。只敢对着月亮安慰自己:“十一,千金散尽还复来!你以后会有很多银子的。”然后又开始像勤劳的小蜜蜂一样在老太太、太太跟前凑趣,从头攒起。

    听了她的苦难史,萧醇岘再次失笑,“我怎么都没听你说过?”

    “你会补五两银子给我么?”

    “呃,或许会吧。”如果她抱着自己哭求,应该会的。他可从来没缺过钱。

    “哼,你从小就打压我,取笑我,还小气得很。每次只给糖,都不会给零花钱,一个子儿都没给过。我干嘛告诉你。”

    萧醇岘没想到自己从前给她的印象居然是小气,他的银子从来不是自己打理,压根没有太多银钱的概念。只知道小丫头喜欢吃糖,所以每每揣在身上逗她。哪晓得,她最爱的是钱。

    “那你从来都不说,我还以为你最喜欢糖果呢。”

    “哼,我又不是小叫花子,我干嘛跟人讨钱。都是别人自己给我的,这是不一样的。哼哼,没有钱,糖也好啊。”

    小脑袋里都装些什么,跟自己亲人还说什么叫花子。不过转念想起,七姨娘势微,十一小时候是受过不少大小眼对待,后院只有老太太、太太待她好些,有些问题看得很重也就难免了。

    “不过好歹你没把他转手卖给一些养娈童的,也算是解救了他。”

    林十一吸吸鼻子,“他是外族人,又过于漂亮,好多人说他是妖怪呢,反而没什么人跟我争,不然我也买不到。你说的娈童那些事我当时也不懂,就觉得这么漂亮的人,还是让他回家好了。”

    “你倒是从小就会怜香惜玉!”某人哼哼。

    “其实好心痛的。从小到大的积蓄啊。”

    过了一会儿,萧醇岘问林十一,“你那个时候明明八岁了,他为什么说你六七岁?”

    “也许看我比较瘦小吧。”林十一把掩在脸上的手拿下来。虽然隔了一重帘帐别人看不到,她可是脸红了个通通透透。

    “瘦小?你?”萧醇岘又笑起来,“谁从小欺负拾儿比她矮一点的,我要没记错你小时候可一点都不瘦。”

    林十一想了一下,方丹个子很高,可能在他眼底自己是比较矮吧。

    说了这件事,话题转到另一件上头去,“六哥,今天的事跟瑜儿有关么?”

    萧醇岘脸上的笑容收起,“我不知道,我希望没有。如果真的跟他有关的话,意图杀你,那是弑母,还有那些黑衣人如果是他派来的,那就是意图行刺君父。该是怎样就是怎样。不过,他的王府一直在监视之中,就是怕他搅进这些事里,按说不该啊。最近我是料到要出事,所以故意轻车简行诱敌。只是没料到差点害死你,肠子都悔青了。”

    “我也希望和他没有关系。”林十一轻声道,“呃,我去看看萧栩。”

    “你背不痛了?”

    “好多了。”林十一从床上下来,犹豫了一下然后说:“六哥,萧栩一直把我当母亲看待,我也当他自己亲儿子一样的。”

    “这话不假,不过他小子……算了,不说了。十一,你还跟我南巡么?”南巡自然不会因为这次刺杀事件就取消。刺杀的事让大理寺去查,皇帝准备行程依旧。

    “去啊。我的伤不碍事,歇一天,还是趴你腿上,不会影响什么。不过萧栩就只有放在这里了。”

    “嗯。”

    云兮之前脱力,现在已经恢复过来,就过来扶着林皇后,慢慢往兰王世子的房里去。

    萧栩还在昏昏沉沉的睡着,林皇后详细问了情形,又在他床边坐了一会儿,把他的手放进被子里这才走回去。

    萧醇岘正在让人给太子送信去,一个是把这件事告诉了他,让督促大理寺尽快查明真相。二个是大肆褒奖了兰王世子和坤泰殿掌班女官云兮一番,忠勇有加救了皇后的性命。

    太子在宫中听说皇帝一行遇刺的事,担心不已,好在母后有惊无险。于是对云兮与萧栩也好生感激,当场便向兰王道谢,并告知他萧栩没有大碍,只是要多多的修养。

    姬少康听说林皇后再一次掉下山崖有惊无险之后,面色有些古怪。

    而兰王听说儿子没事,松口气之余却是决定让王妃赶紧的给萧栩定亲,最快的速度。臭小子,胆儿太肥了,他怕吓不死他老子啊。怪不得成日家的看这个也觉得不好,那个也不行的。还给他说什么要寻一个独一无二的女子为妻,哄得他不干涉。

    哼,这回由不得他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不依也得依。

    子晟坐镇乾元殿,找了大理寺卿来交代,限期找到幕后主使。

    大理寺卿听说是帝后一行脱离大驾之后再山路上遇袭,又有事先弄松崖边,致使皇后掉落山崖的事。不敢大意,立时领命而去。

    子晟揉揉额角,呃,好累。

    姬少康看着他,太子初次处理事情,虽然私下里问了他一些应对之策,但面对群臣的时候还是很有范儿的,至少架子是端得不错的。凭良心说处理政事还太嫩,可是他只是太子而已。皇帝看起来至少还有二三十年好活的,会好好的调教他的,有的是时间让他去成熟。这个开头还是比较不错的。这些年自己也是看着他一步步从太傅口里顽劣却聪颖的学生渐渐转变成朝野期待的储君的。

    如果没有什么变故,这个就是他女婿了呢。他是被绑在太子的战船上了的。被皇帝、皇后、还有姬家的人。寰寰倒是很喜欢进宫去玩的样子,说起太子,总是说太子是坏蛋欺负她,可是却也说太子待她很好云云。

    方才听到萧栩跳下去救皇后,让姬少康想起多年前的往事。当年求而不得的遗憾早已淡去,化为心底不可触碰的一个角落。这一听还是忍不住想起当时的一时冲动来。他的寰寰以后不会求而不得,可是能不能像十一那样拥有美满的人生呢?

    子晟浑然不知他想到那么遥远的将来去了,他现在也就是喜欢跟姬寰一起玩儿罢了,还有知道那是父皇母后给他暗地里订下的小媳妇儿,挺喜欢逗她。

    回到坤泰殿,两个妹妹什么都不知道,欢欢喜喜在跟着大皇嫂练习扎马步。听说大皇嫂好容易才把她们的花架子纠正过来。

    瞧他多聪明,答应了让她们学武,而母后让大皇嫂进宫来看着她们,他就干脆让子衿子悦拜托大皇嫂教。

    大皇嫂进宫来,大皇兄干脆也进来每天在旁边看花逗鸟,还把茶楼里听来的说书说给两个妹妹听。因为安乐王和王妃进宫来,二皇子也就是洛王也是带着王妃进宫来了的。几个人就在旁边乐呵呵的看着子悦子衿扎马步。

    子晟想了一下打算把父皇母后遇刺的事说给他们听了,免得在别处听到什么风声吓到。因为大驾一路向南,所以父皇母后脱离大驾的事还算是个秘密,遇刺的事并没有宣扬,只有少数几个重臣知道。只是,为什么她们的行踪会被刺客知道呢?

    子晟坐过去,那三人赶紧站起来,“殿下”

    “自家兄弟,大皇兄二皇兄就不要多礼了,二皇嫂也请坐吧。”

    章勉之看他有话要说的样子,便让子悦子衿停下走过来。这个太子给她找个什么差事,让她教两个公主练武,还美其名曰她们只肯听大嫂的话。太狡猾了,好人他拍着胸脯当了,差她当苦力。

    她不是不愿意教两个妹妹,只是她们被嬷嬷、宫女带的未免娇气了一些,要她们下苦功夫那除非是母后在旁边盯着。但是父皇母后都不赞成让她们学武,只是她们看着别人可以飞来飞去的觉得有意思吵着要学而已。与其说她在教她们,不如说是陪她们玩儿。

    大家便把子晟看着,子悦说:“三皇兄你有事就说嘛,我们还要听大皇兄说书呢。”

    子晟点点头,三言两语的把事情说了,强调父皇母后都没事。

    子悦跟子衿拍着胸口说:“还好,还好,栩哥哥跟云姨把母后救起来了。三皇兄,那父皇母后还在那里么?”

    “信上说不停留,继续南下,应该不在了。放心吧,母后既然能继续南下,那就证明没事啊。倒是栩哥哥被留在当地养伤了。”

    旻儿跟二皇子同时说:“我要去看母后。”

    “我们也去。”双胞胎立时也说。

    子晟心道我还想去呢。

    “既然是继续南下,而且他们已经走了几天了,现在去,除非骑上好马,还得快马加鞭、星夜兼程才可能赶得上。子悦子衿就不要去了。大皇兄不会骑马你也不要去了。二皇兄倒是可以试一试。”子晟当着所有人说遇刺的事,也有看一看洛王反应的意思。见他立即表示要去,很是高兴。至少他是有心要去自证清白的。

    旻儿想说自己会骑,可是一想,自己必须有人牵马才敢慢慢的遛马,既然要快马加鞭,他肯定是不行了。

    子悦子衿还想说话,子晟道:“二皇兄一路不停歇还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呢,怎么能带上你们。”

    他在两个妹妹面前比两个哥哥有威严,那两个小的瘪瘪嘴靠到章勉之身上不说话了。章勉之搂着她们,只好说一定好好教她们武功,让她们以后也成为高手云云。

    “像云姨那样?”

    章勉之摇头,她要能把两个娇生惯养的小公主教的跟自家师傅一样的厉害,那她不是人才,她是天才。

    子晟对洛王说:“二皇兄要去,孤派二十个大内侍卫随行保护。”

    洛王心道,那不就是监视我吗。需要人保护的话我王府又不是没有人。可是太子这么说了,他也只好谢过。尤其安乐王还在旁边说:“对、对、对,父皇母后都遇刺了,二弟你多带点人手。大内侍卫武功高强,有他们保护为兄也放心一些。”

    子晟心头暗笑,怪不得母后要说大皇兄是一头绵羊了。他朝章勉之笑笑,章勉之瞪他一眼。

    “那好,事不宜迟,二皇兄准备一下就赶紧上路。”

    洛王带着王妃出宫去准备了。

    子悦子衿嘟嘴,“我们也好想去啊。”

    “二皇兄去了就代表我们全体了。”子晟拍拍他们的头,然后对安乐王说:“大哥,你说到哪一段了,接着说吧。你们两个坐好,大皇兄要开始说书了。”

    子悦跟子衿这才不吵,等着安乐王的下回分解。

    安乐王清清嗓子,“上次说到母后提议七夕让宫中大龄宫女与军中将领自主婚配的事,今天我们接着说,话说母后接了旨意就同大表姐去了陈将军府上找陈夫人商议……”

    章勉之听他给妹妹讲故事还一板一眼的,忍不住好笑。转头看子晟托着下巴也在旁边听,眉间一抹倦色。

    “太子要不要去歇歇?”

    “不用,大嫂你不用管我,我也听听。一会儿打个盹就好了。一会儿下午还要去乾元殿听朝臣议事。”

    于是章勉之让内侍把母后房里的紫檀木榻抬出来,让他靠在上头听。子晟听着听着就睡着了,章勉之拿来薄毯替他盖上,又让安乐王小点声。

    子悦跟子衿看他睡着了,也互相比了个“嘘——’噤声的手势。

    而二皇子一直追到莱阳城外才把帝后一行人追上。

    林皇后听说他特地来看自己,微微一笑,掀起车帘,”瑜儿,快进来!“

    洛王一脸的风尘仆仆,进到马车行礼道:”儿给爹娘请安!原本都想来的,只是三弟走不开,大哥大嫂要照看妹妹们,儿就自告奋勇来了。娘没事吧?“”没事、没事,看到你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哥哥弟弟还有妹妹们都还好么?“林十一说的很真心,既然瑜儿来了,那多半就不是他了。最后一块心病都去了自然没事了。

    瑜儿很敏锐的察觉到回到莱阳母后心情不错,而父皇则情绪略有不佳。没道理啊,这里也是父皇从小生长的地方。不过他很快就发现问题的症结了。

    萧醇岘不高兴的理由很简单,自从方丹知道林十一就是当年的小公子,就同孙不二一起随侍在马车旁。孙不二也就罢了,孙妈五大三粗的,他也一样。可那个方丹,十一知道是故人之后也不再装有内涵了,没事就瞄人家几眼。到了晚上,萧醇岘就发现她趴桌上画了一幅美男图。”你这是画给我看的呢?“

    林十一摇头,”没有,我自己看。“

    萧醇岘瞪着她。

    她才慢吞吞的把画收起来,”你爱看美人,我也可以爱看啊。再说了,我不当着你画,难道我背着你画。“

    萧醇岘拎起那张图纸,多年以前他就知道她很会抓人情态。果然,图上的人也是呼之欲出。

    萧醇岘要抓狂了,”纤毫毕现,你是凑了有多近去看他啊?“

    那个,是比较近拉,不然怎么看清楚。说起当时的情形林十一就想笑,方丹坐在岩石上大大方方让她看,她当然看个够本啊。孙不二在旁边一脸的哭笑不得,”我的小姐,你怎么好像不拿人家当人啊。“”会说话不会?“林十一瞪一眼孙不二。

    方丹拿手抹了一下脸,他肯定上辈子积德当年才遇到这两个人的。”对啊,皇后,你能不能就把外臣当个老朋友看待。“他也觉得皇后看到他很兴奋,就像在看名贵瓷器一样的。因为知道是当年的小公子,知道她没有什么恶意,所以他接受了。不过,还是用看待一个人眼光看他比较好。”好吧,你等我先适应一段时间。“

    回来以后林十一就画了这幅画,她好多年没画过了。所以某人才特别的愤怒。”男人看美女是天经地义,女人看美男就是十恶不赦,是吧?“她心气也不顺了。”你——“”再说了,我看看怎么啦,我又没有什么龌龊想法。你还给我!“林十一扑过来抢她的图纸。”没收!“萧醇岘看着图纸,火大得很。她当年凑在他跟前,那副小模样儿又被旁人看去了。

    林十一想了想,没收就没收吧,”成,那你拿去收藏吧。“犯不着为了一张纸跟他争,她如果想再画还是很容易的。

    萧醇岘当然知道她要再画也很容易,所以他把这张撕了烧了浸水了都无济于事。他在意的根本就是林十一眯着眼凑到方丹跟前的那一幕。”你答应过我不再用那样的眼神去看旁人的。“萧醇岘把图纸拍在桌边。

    原来是为这个啊。”以后不会了。“林十一想起是答应过这茬,爽快保证。”哼!“

    这就是皇帝陛下心气不顺的原因。

    瑜儿此来的目的自然是向帝后自证清白,反正去查也的确不关他的事。父皇很厉害,太子也很不错,而且他们都根本不给他有非分之想的机会。再说了,就算这一次父皇不在了,朝中还有姬将军会扶太子登基。兰王等一干近臣自然也不会支持自己。

    皇后有两个嫡子,他有什么问鼎的机会。有时候萧子瑜就想,如果自己像大皇兄一样就好了。那么,父皇跟母后都不会在心底戒备着自己。当然也不是没有朝臣私下里想和自己结交的。他都拒了,他犯不着自己找麻烦。

    皇后这个人吧,他的感情很复杂。他当然爱自己的生母,当年的事皇后的做法其实很残忍,让他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直面那场阴谋。不过,如果不是直接面对,今日无论是什么人证物证他都不会信。只认为是她害死了母妃。那几年在坤泰殿吧,他也没被错待。当然是比不上大皇兄从小在坤泰殿长大得到的待遇,但是皇后没有害自己的心他还是能知道的。

    两个人的相处一直是客气有礼的,她是嫡母尽到该尽的责任,不多做一分也不少做一分。说起来,父皇的三个不是皇后所出的子女,他跟皇后的关系是最远的。皇姐不用说了,是亲侄女。大皇兄是襁褓中就跟着她长大的。只有自己,是在母后阴谋败露后才跟着她的。而且那个时候已经很大了。

    一朕嘹亮的哭嚎声响起,瑜儿微微一笑,是四弟。

    他们此时落脚在林府的大宅子。昨夜比较低调的从后门进的。对外说是来走亲戚的。只不过,进门之后,母后要住从前的小院,父皇说他的旧宅比较宽敞。两个人就争了起来,最后母后抱着四弟住回她的旧屋。父皇也只好跟了过去。而他,一时不知道要不要跟进去。因为那个小院的确是挺小的。

    大舅母好笑的看着父母拌嘴,笑着安置他住到了母后隔壁的院子。听说是十姨从前住的,他住在了客人的厢房里。四弟的哭声还真是大,他在旁边都听到了,于是过去看看。

    四弟自然已经在乳母怀里了,现在正眼巴巴望着母亲,晶莹的泪珠还挂在脸颊。

    看到母后穿的是男装,知道她今天要出门。母后是他见过最喜欢出门的女人,哪怕是宫门她都要时时出去。

    萧醇岘看到二儿子过来,他的人已经查清了这件事与瑜儿没有关系。事情的主使是当年代王妃的母亲,自己杀了她的女儿女婿还有外孙,她一生只有一女,在别无指望的情况下想要孤注一掷的报复。而对方得知自己一行人会脱离大驾居然是从子悦子衿两个小丫头口里,因为十一答应到时候带她们骑马。于是有了一场针对她们的阴谋。不过,瑜儿这个千里追来的态度不错。”瑜儿,同你母后一道,陪远道而来的客人好好逛逛。就算你代父皇尽地主之谊了。“”是。“

    林十一过去摸摸小儿子的脸,”小四儿,等你再大一点就能跟着母后一道出门了。“乳母把小四儿抱到旁边的屋子吃奶,林十一对二皇子说,”快走!不然,又要开嚎了。“

    因为下一个月就是林皇后的芳诞,所以方丹觉得延迟回国,再停留一个月,吉儿公主大大的赞成。于是遣了副使回国禀告。自己一行人随同南巡然后再返还京城。

    萧醇岘很忙,他毕竟是出来南巡的,不像林十一理直气壮的说:”我是出来玩的。“所以,陪客人的任务就落在二皇子身上。他越来越觉得自己不是代父皇陪客人的,因为他是初次南来。他其实是父皇遣出来提醒母后主意分寸的。父皇在莱阳呆了两日就继续南下,这次是走的水路,沿河岸视察堤岸修筑的情况去了。十日后再回来与他们汇合一同返京。而父皇不在的时候,其实母后倒是很有节制的,并没跟那南越人走得多亲近。原来,根本就没有什么风波,只是父母之间的一个调剂而已,没事的时候耍耍花枪。

    不过,在跟着林皇后到处吃喝玩乐后,二皇子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太子这么喜欢跟着出门了,是挺有意思的。

    而华禹皇后二十九岁的芳诞,自然是各国都派遣使节来拜寿。林十一见到了多年不曾见面的丹华的儿子,如今的高昌王。他是同小柳一起来的。眼睛在他俩身上转来转去,然后露出满意的笑容。”小王忽达拜见皇后娘娘!“莫丹的英俊加上丹华的秀美,这个小子虽然才七岁,但相貌是相当不错的。当年客栈邂逅的人早早撒手西去,由小柳一手扶这个小孩儿登上了王位。丹华也变成了高昌人的王太后。这其中自然不乏血腥的过程。但是也算完成了莫丹的遗愿,要让高昌汉化,从落后的奴隶制过度到封建制。

    不过林十一发现这小孩儿看自己的眼神还充满着探究。不过后来倒是很客气,”母后瞩小王一定要好好给皇后娘娘磕几个头的。“咚咚咚毫不含糊的磕了几个响头。

    林十一赶紧把他拉起来,看到额头都红了,”你这么实诚干嘛,痛不痛?“”不痛,好男儿流血不流泪。小王出去玩儿,太傅和皇后娘娘好好叙旧吧。“说完转身就跑出去了。”他、他、他什么意思啊?“林十一愕然。

    小柳摊摊手,”他以为王太后与我有苟且。结果王太后对他说你去了华禹皇宫就知道了。“”他才七八岁吧。“

    小柳叹息,”王很爱他的母后。“

    恋母情结啊,林十一一边交代请太子来陪着高昌王玩,一边笑,”你不会是怕他长大了朝你下黑手吧。“让宫人都出去,只留下云兮在旁。”只是不想他当我是仇人看待罢了。听说,你魅力不减当年啊,把皇帝气得跳脚没有?“”别胡说,我只是把他当儿子看待。“萧栩都定亲了,等伤好了就要成亲。兰王给他订的将门虎女,小两口挺登对的。”咳咳,我说南越丞相。“小柳好笑的咳嗽。”没有的事,只是小时候机缘巧合打过交道罢了。“”你肯定故意气皇帝陛下了。“小柳肯定的说。”那是,他下回再看美女的时候,就得给我小心点了。“林十一眉眼俱是笑意。

    萧淳岘自然知道林十一这个时候在见故人,告诉自己表现的有风度一点,给他们一点叙旧的时间。只是耳中听着钟漏却有些看不进折子。”朕跟柳相也是多年不见啊,不如回去见见。“

    秦永早就在一旁看着皇帝暗自乐了,见忍到现在倒也觉得难得。其实就在宫里,说说话而已,多少年才得这一次见面啊。今天没说个尽兴,以皇后的脾性肯定是要再找机会说尽兴的。可是高昌那位柳相可是皇帝心头的一个结,当年为了这柳相,皇后可什么事情都做出来过。跳过崖,从宫中逃跑,还曾经假作中毒诈死过……啧啧!比话本还精彩!

    可是,跟着皇帝走进坤泰殿,饶是久经风浪的秦永也吓了一跳,皇后娘娘正被一个白衣男子牢牢的抱在怀里在。皇帝的面色立时黑如锅底,拳头一下子捏紧,然后很快又松开,大步过去。

    秦永一急,然后一想不对,这里是坤泰殿,虽然皇后遣了侍卫宫女,但到处都是暗卫。怎么可能容许皇后被人抱着,而且皇帝初时一愣之后那架势好像也不是去捉奸去的。最关键,皇后娘娘现在喜欢的皇帝啊。她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的。

    这么一想,皇帝已经直走到亭子那边去了,伸手想把人抓开,又忍了,把手背到身后,吼了一声:”你多大的人了?“

    那人这才松手,秦永也看清了,是安乐王。就说嘛,如果不是王爷,那还没靠近皇后呢,就被打个稀巴烂了。

    林十一方才其实也是猝不及防被大步走过来的旻儿直接一把抱了个满怀。这个儿子小时候喜欢和她玩抱抱,可是七岁以后就很少这样的举动了啊。于是拍着他的背问:”怎么了,怎么了?跟母后说说,出什么事了?“林十一想着总不能是被老婆欺负了吧。

    斗嘴,旻儿不是勉之的对手;打架,那更是不够看的。可是,勉之敢不敢是一回事,关键她不至于、不舍得啊。那就是被别人欺负了。

    林十一立时怒了,她的儿子,如果是和媳妇吵嘴打架她睁只眼闭只眼的也就算了。不聋不哑不做翁姑嘛。可是,如果有别人敢欺负,那就一定要找回来的。

    然后想到一个人,十七,可是不会啊。十七是喜欢跟大皇兄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但是绝不会过火。而且旻儿从来也是一笑置之的,断不会跑来抱着自己求安慰。

    就这么抱了一会儿,旻儿把头放在林十一肩上,小声的说:”母后,她走了。“

    谁走了啊?林十一反应过来,姬瑶走了。”哦,舍不得啊?“心头有点微微发酸。还是得是亲的啊。”不知道。她让我叫她一声。“”你叫了么?“”没有。“”你、你干嘛不叫她啊?“林十一纳闷了。我不是告诉了你,那是你亲娘么。”我叫不出来,我跟她不熟。“

    林十一被这个回答整得差点让口水呛到。不过也是,姬瑶走的时候旻儿还不记事,一度以为自己是他亲娘。知道不是的时候还失落了好久。现在突然冒个人出来,自己告诉他这才是他亲娘,感情上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她就一直那么看着我,眼圈发红,然后流出泪来。“旻儿的声音闷闷的,”可是我喊不出来。“

    林十一拍着他的背,”没事没事啊,你心里喊了就行了。如果以后,呃,你跟她熟了再喊也行。“”我只要母后。“”母后知道你的心啊。这个,虽然养恩比生恩大,可是她毕竟十月怀胎生了你。以后有机会还是叫她一声吧。“正说着就听到脚步声靠近,可是旻儿的身材虽然瘦还是比较高的。所以挡着了。不过肯定是他老子回来了。小柳出去找小高昌王去了,也不知十七把人带哪里去玩了。

    然后就听到一声吼:”你多大的人了?“

    旻儿松了手,站到林十一身后去,老老实实的说:”儿臣十五了。“

    这副样子倒是堵得萧淳岘不好发作,只得低头喝茶,他的这个长子啊。

    林十一心头好笑,嘴上说:”十五怎么了,五十那也是我儿子。“

    看到旻儿站在十一身后点头,萧淳岘彻底无语。算了,我就当我多养了个闺女吧,这么软绵绵的。”高昌王呢?“萧淳岘左右看看,没看到那八岁的小娃儿。虽然是小,但好歹是个国主,所以他回来见见是应当的。虽然他们一来就来见皇后而不是他这个皇帝,瞧他多有度量。”今儿来的不过是个老朋友和另一个老朋友的儿子而已。所以,我让十七领着去玩了。“就算是高昌王,让华禹的太子领着玩儿,也没有失礼,而且是大大的礼遇了。而从私情上说,她的儿子带着丹华的儿子玩那也是合情合理的。

    只是不知道玩到哪里去了,所以小柳去看看。林十一倒是不着急,十七再贪玩,还是知道分寸的。

    旻儿这会儿后知后觉的也开始有点不好意思了,刚才真是什么都没想,看到母后在这里坐着他就抱住了倾述。然后父皇问他多大了,他还憨憨的回答‘十五了’。现在想起来,的确是有点赧然,这会儿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父皇母后,儿臣回去了。“

    萧淳岘点头,”你下回再穿着布衣来宫里晃悠。“

    林十一捅他一下,没看到旻儿都臊得满脸通红了么,你还火上浇油。”快回去吧,别让勉之担心。下次进宫记得换衣服。“好在是坐在马车里一路进来,没几个人看到。”是。“旻儿一揖,然后抬腿往外走,越走越快跟有老虎在屁股后追他一样。

    十七是带着小高昌王捉蛐蛐去了,两人玩得一身汗的回来。小柳便带着人告退了。

    萧淳岘看了一眼,小柳这些年也很出老相,看来身居高位的日子也不好过。这么多年下来,也就十一只是添了成熟的风华丝毫不见沧桑而已。

    十七看没人留意到自己,轻手轻脚的出去,他今天就当是休假了。希望这个小孩儿多来几次,他就可以少跟去乾元殿听几次政。

    萧淳岘眼角余光瞟到他,轻声道:”嗯,子衿跟子悦说想你了,去见见她们吧。“”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他才不去找那两个麻烦呢。先去玩一阵然后再去看她们好了。”跟你一个德行,大事上还行,小事上一贯的阳奉阴违。“总算都走了个干净,萧淳岘挪到林十一身边坐下,细看她的脸。还真是跟水蜜桃一样,让人想咬上一口。正想付诸实施,外头报大公主求见皇后。”一个个阴魂不散的。“

    林十一扫他一眼,”谁叫你要生那么多。让大公主进来吧。“

    子珏进来了,却是一副抱着儿子回娘家的架势,还一脸的愤然。见到皇帝勉强笑着说:”父皇也在啊。“

    萧淳岘横她一眼,他不在这里要在哪里。早朝早散了,议事也议完了,不是为了表现风度他早回来了。”你这是干嘛?“”凛儿想外祖父外祖母了,儿臣带他回来见见。“

    行了礼林十一叫子珏过来坐,她就坐到林十一身边来。一看这架势,刚才的感觉没错,还真是抱着孩子回娘家来找支持的。

    贤妃现在只管念经,所以子珏找支持的对象自然也是十一。

    萧淳岘怒了,”你母后就是成天管你们几个鸡毛蒜皮的事的?一个二个这么大人了,就知道添乱子,没说什么事自己解决,成天就知道进宫来找母后。“

    子珏知道,父皇这分明就是嫌他们妨碍了他和母后的二人独处。”儿臣是来向母后取经的,就几句话说清楚了就走。父皇看看凛儿嘛。“子珏示意乳母把小世子抱到皇帝跟前,快一岁的小家伙,睁着明如清水的眼睛把外祖父望着。萧淳岘伸出手握握他的小手,上头四个肉窝窝。”咯咯“

    凛儿笑出声来,毕竟是第一个孙辈,萧淳岘抱到自己怀里逗着。”母后,驸马他上青楼。“子珏把十一拉到一边,小声在她耳边道。这个事情不能让父皇知道,不然肯定要训驸马的。

    林十一刚吃了许多高昌干果,正抱着杯子喝水,闻言瞪大眼,”不会啊,那么质朴的人也会上青楼。我还以为只有某些好色重欲的家伙才有这种爱好呢。“驸马的胆也太大了,他老丈人绝对是只许自己放火不让别人点灯的典型。

    见她误会了,子珏赶紧说:”不是的,是有人总是要在青楼里请客,有些应酬躲不过。可是儿臣怕他去得多了,人就变了。能不能让父皇煞一煞这股风气,不让那些官员去青楼。可是儿臣直接去说,又怕父皇误会驸马的品行。到时候父皇出面禁止官员总是到青楼宴请,驸马也就有了推脱的借口嘛。“”行,我委婉的说说。“”谢谢小姨。“”得了,抱凛儿去看看姐姐吧。也就你跟孩子还引得起她的注意。“”是。“

    等子珏走了,林十一道:”我也觉得我成天好像管的就是这些鸡毛蒜皮的事。“”那皇后,你还想管什么样的大事呢?“萧淳岘捞起她一缕头发放到鼻尖轻嗅。”皇上,臣妾去微服私访,替你整顿官员风纪吧。“”想上青楼走走,别说门,窗户都没有。“青楼哪是她去的地方,还整顿风纪呢。他倒是见过衙门整顿,有二十一二年了,那时候他十五六岁,同老四老五一起去的。正在和那个雅妓谈天说地,就听到风声于是闪身上了屋顶。正是要抓那些顶风作案宿娼的时任官员。

    那个时辰抓人,务实的已经吹灯办事了,附庸风雅的还在吟诗作赋。都叫衙役们一起逮了出来,一根绳子串着,斯文扫地。吟诗作赋的还好,衣服虽不周正,倒还能遮羞。务实办事的,就被衙役直接拖到床下,拿床单把下身一裹,就抓了出来。然后一边是那些衣衫不整的青楼女子。

    十一居然想去那种地方,她以为青楼女子个个都是红拂、绿珠、林四娘之流的么。风尘里是有奇女子,但那是多少年才一出的啊。”成了,这事我会交代刑部整顿风纪的,这股风也是得杀一杀了。不过,你不许去。“看林十一一副失去好玩的东西的样子,忍不住道:”这有什么,回头带你去关外走走,看看久违的漠北风光。“

    林十一白他一眼,”从小到大,你给我画的大饼还少了。“手托着腮道:”我明天就二十九了,老了。“

    萧淳岘望她一眼,哪里老了,口里道:”不然咱倒着过吧,明天过了二十九的生辰。明年就过二十八的。“”这事儿又不归你管。“”谁说不归我管啊,我说你二十八,谁敢说你三十了。“

    林十一撇嘴,”没见过倒着长的,那再过个几年我岂不是比十七的年岁还小了。我才不当这讳疾忌医的人呢。“”就是,怎样都有我在前头顶着嘛。再过三年,我可就四十了,还真是过得快啊。“说起这个,萧淳岘也是感慨得很。”对了,十七怎么样?“林十一关切的问起。”十二岁能这样还算过得去吧。“

    次日是皇后的千秋,宫中自然是热闹非凡,种种细处不必再表。

    再次日,林皇后睁开眼,正式开始了二十九岁的第一天。身边早就空了,皇帝陛下干活去了。

    又老了一岁,所以今天一定要出去去散散心。从子晟往下,子悦子衿通通都要上课,没人能跟她出去。所以,她吃过早饭去对小四儿亲亲抱抱了一番,就带着云兮出门了。三天后方丹他们就要离开,然后小柳也差不多要走了。所以,上街去逛逛,看有没有什么有特色的临别礼物。官面上送的是官面上的,私人的又是另一回事。

    逛了一会儿无果,林皇后决定从自己的存货里找几件出来。便到上回那个酒楼去听说书了。今天正说到火烧十方馆。作为当事人听了一会儿觉得没趣,林皇后便出了酒楼。”母…母亲“下楼的时候遇上两眼放光的旻儿。他居然还做了一番乔装打扮。

    林皇后倒只是戴了顶纱帽,没有易容改扮,云兮也做如是打扮。省得人家一认出她这个坤泰殿掌班女官,就知道旁边的是谁了。”你怎么把我认出来的?“林皇后蹙眉。连旻儿都可以认出来,她这顶纱帽岂不是白戴了。”儿…儿子能闻出你身上的味道。再一细看身形,自然就认出来了。“

    林皇后闻言抬手嗅嗅,她闻不出来。不过,她的耳朵好使,旻儿的鼻子自然也可以这么好使。”你不会谁的味道都能闻出来吧?“林皇后边说边往外走。”只有母亲和勉之的,我闻得出来。“”哦,你来听说书?“”嗯,实在是有趣。不过,母亲叮嘱我不要再来了,我就……“旻儿边说边摸摸自己的脸。”那你上去听吧,我要出去走走。“不能平白浪费一次出宫的机会,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我叫人去替我听,回头再讲给我听好了。母亲哪里去,我陪你。“”四处走走。“

    母子俩便一路走着,找着各种铺子再寻觅特色礼物。别说,上回还给林皇后在旧书摊上找到了王羲之真迹。所以,不可小看这样的淘货行为。

    不过今日走了一上午,还是没找到什么。中午,旻儿请林皇后去大酒楼吃饭听戏。因为是包间,所以林皇后便悠悠哉的睡了个午觉。醒过来的时候乖儿子正在给她打扇。

    一下子睡过去两个时辰,不怪自己贪睡,实在是昨晚就没怎么睡。问某人要礼物,他居然说礼物没有,要人倒有一个。被逼着要了几次,所以她方才才会一下子睡了这么久。”你手酸不酸?“问旁边的旻儿。”有点,母亲你睡了好久。“

    傻儿子,你怎么那么实诚。如今这样实诚的人难找了,瞧外边那个,从前也觉得他实诚才把子珏嫁他的。居然下了衙不回府。还同人商议着要去什么什么觅芳居。一听就是个寻花问柳的地方。”开窗子问你姐夫要去哪,就说你要跟他去。对了,别叫姐夫,叫驸马。“”哦。“

    旻儿依言而行,打开窗户一看,果然是姐夫跟两个人在楼下说话。”驸马爷,你上哪去啊?捎上小弟成不?“

    驸马本是在轿子里看到旁边摊上的捏的胖娃娃有趣,像他的胖儿子,所以下轿打算买个回去。结果就被两个同僚拉着要一道去喝花酒。他才被老丈人叫去训了,当然不想去。只是他们说的觅芳居浅语,机会的确难得,一时便有些踌躇。这会儿听到声音挺熟,便仰头来看,果然是小舅子安乐王。虽然面容遮遮掩掩,但是熟悉的人还是能一眼看出来。”你怎么在这里啊?“驸马问。这个小舅子名副其实安乐度日,怎么这个时候跑到酒楼里呆着。”我在这吃饭,呃,午睡。“”走吧,小兄弟,一起去就是了。他不带你,我们带你去。“旁边两个同僚显然没认出很少露面的安乐王。

    旻儿转头看林皇后,却见她从屏风后出来,已经换了一身男装,脸也换了一张,”去么?母亲。“”去!“她倒要看看驸马到底上哪去。

    施施然下楼来,驸马倒是认出来了这不是初见公主的时候她身边那个人么。自己还一度把他当成假想情敌。所以,这个人是谁他是心知肚明的。

    偏生这人还走到他面前,”驸马爷,好久不见。在下姓石,和这位小兄弟俱是驸马爷的亲戚。“后一句是对那两人说的。

    什么好久不见,昨晚我还举酒给您祝寿呢,驸马心道。然后想明白这位要做什么,冷汗立马就下来了,”您、您也要去?“带安乐王去烟花之地,他已经不敢了,何况这位。

    林皇后看看天色,这会儿还没到吃晚饭的时候,你们就要去青楼了?”驸马,走吧,这可是预约了半个月才排上的。“

    旻儿问:”很好吃么,还要预约?“

    那两人相视而笑,”驸马,你的这个小兄弟真是有意思。走吧,跟我们去开开眼界。找个姐姐好好教教你。“

    林皇后手里的折扇敲敲手心,对驸马说:”走啊。“

    驸马不挪步,”您怎么能去那种地方?“苍天啊,大地啊,青天白日来一道雷劈晕我吧。有女婿带丈母娘逛青楼的么。”你包场不就是了。“林皇后小声说。方才本来是想发作一下驸马的,现在却想起不如趁机去见识一下。”觅芳居包场一晚上没有个两千两拿不下来,没这个必要吧。而且人家还不一定肯。“官员甲道。

    林皇后挑眉道:”驸马包场都不给面子?“

    驸马道:”我没带银子。“

    惹得那两人疑惑的看着他。”我有,我有。“旻儿拍拍荷包,里头有一卷银票。他不知道姐夫要去做什么,不过既然母后想去,那就去嘛,他揣了银子的。

    林皇后笑着说:”既然是二位约的,再让你们破费就不好了。还是我们来请好了。到时候你们有什么要跟驸马爷说的,尽管说就是。我们就是乡下人进城开开眼界而已。“

    那两人这才注意到驸马脸色非常的不好,眼前这两个人是什么人啊。打秋风的,不像啊。一看就是富贵地方养大的。驸马是家道中落的世家子弟,他家的亲戚肯定不会是这样的。那就是公主的亲戚了。姓石,娘啊,不是吧,难道是石大少。这两人再细细的看看旻儿,这个年纪又这么单纯好像是传说中的安乐王啊,而且说到两千两银子根本是眼都不带眨一下啊。不管这个姓石的是不是他们认为的人,光是带安乐王去青楼的罪名就担不起了。”驸马,我二人还有事,今晚就不请您了。改日、改日。“

    苦命的驸马道:”你们就溜吧,今天被你们害死了。好吧,那个预约我就借花献佛了。至于这个事嘛……“皇帝丈人已有严令,要严查时任官员狎妓。这个预约是排了半个月排到的,所以那两人不愿意放弃,要拉自己一起去。他正想以此为借口拒绝,这可是公主进宫后才有的事,所以他觉得他只要一说肯定那两人就不会硬要拉他去共享了。谁知道小舅子在楼上喊那一嗓子,然后岳母大人也要跟着去。”下官什么都不知道,告辞告辞。“两人拱手离去。

    林皇后问:”他们不去了?“

    驸马认命的说:”他们不敢去了,他们认出安乐王了。“”那咱们走吧。旻儿你别去了。“林皇后道。

    旻儿一脸的委屈,”为什么?“”勉之有要紧事找你呢。“

    一旁的王府长史赶紧过来,”对,对,对,王爷咱们回去吧。“劝不住皇后,还是把自家王爷拉回去先。”走啊。“林皇后带点兴奋的说。

    旻儿去而复返,把荷包解下来挂在林皇后腰上。嗯,真是个好儿子。”姐夫,那地方真的很好么?下次你再带我去啊。“

    驸马看着小舅子被长史请回马车,伸手摸了一下额头的汗,最后确认道:”母后,您真的要去?“”嗯。“林皇后不耐道。”您为什么要去啊?“驸马实在是忍不住就问了出来。”我早就想去了,去看看那里到底是怎么个吸引人法。“”您能不差遣小婿陪同么?“要不是在大街上,驸马都想哭了。这个差事,给皇帝丈人知道了还不扒了自己的皮啊。”谁叫你熟门熟路啊。“林皇后没好气的说,”快点走啊。“

    于是到了觅芳居出示预约的信物被请进去,觅芳居是每日排出去见花魁浅语的达官贵人,就以此物为凭。开始的确是不同意包场,无奈来的是驸马得罪不起。

    一路上在林皇后的逼问下,驸马什么都招了,他从来都不敢吃野食的。只是有时候应酬实在不好太过与众不同而已。这个,也怪不得他,毕竟有人上梁不正,在乾元殿的大殿看艳舞,搞得那些官员也上行下效。现在某人再说要严查狎妓,就有人觉得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而已。皇帝反感的从来就只是亵玩娈童而已。

    觅芳居的主楼可以不下马车直接抵达,这是为了方便不便露面的贵人。林皇后下了马车跟着驸马进去,不时的四处打量,亭台楼阁交错,流水潺潺,垂柳拂风,俨然一个世外桃源。布置得倒是很有丘壑,不无可以借鉴的地方。

    因为是包场,所以没有其他客人。场中歌舞不输于宫中的,琳琅满目,林皇后欣赏了一曲。

    驸马爷只点了浅语陪坐,而且死命把到处看到处瞅的林皇后劝进了包间。

    浅语对驸马也有耳闻,近乎一步登天的成了天家贵婿。但是,驸马是从来不会宿妓的。所以,今天他强行要求包场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浅语看向与驸马同来的客人。这个人很面生,她看过华禹朝那些达官贵人的画像,不曾见过。

    林皇后方才见到浅语倒是瞪大了眼看,当时浅语正在沏茶。林皇后就站在门口眯眼看着,看她一身素衣盘腿坐在矮桌旁低头沏茶,这个距离不足以让林皇后看得太清楚,但是能看到浅语白皙的脖子因为低头而外露,因抬起衣袖而滑露出的手腕,看着十分的雅致。林皇后迈步进去,浅语抬起头,”贵客临门,浅语未及远迎,望祈恕罪。“

    林皇后微微一笑,你怕是从来不会出门迎客,男人都是不喜欢太轻易得到的东西的,吊着一些正好。”请喝茶!“

    浅语故意先奉于林皇后,看驸马并无不满,便知自己猜得不错,来人的地位高于驸马。

    林皇后伸手接茶,看到浅语的手指如青葱般秀美修长,一双含笑的眸子熠熠生辉。从五官来说,比方丹略逊一筹,但胜在有一股挡不住的风情。而且她虽然是坐着,不像方才楼下那些跳舞的女子在故意的展示身体曲线,但身体曲线却被这身衣服勾勒的让人有几分目眩神迷。想到这里然后反省了一下,我怎么这个时候想起方丹了。罪过,罪过,阿弥陀佛。

    浅语诧异的看了林皇后一眼,然后奉茶给驸马。驸马哪敢心猿意马,接过茶品了一下,嗯,不错。

    浅语觉得面前的人应当是女扮男装,没准就是大公主,不然不该对自己的媚术一点反应没有,而身旁的驸马却是下意识的紧张,正襟危坐。

    正要说什么,就有人慌慌忙忙的跑上来,”姑娘,不好了,刑部临检,像是直奔咱们这儿来的。“

    浅语蹙眉,”不是已经打点好了么?“

    林皇后愤然,她才进来坐下喝一杯茶而已呢,除了楼下的歌舞和浅语的风情,什么都还没有见识到。都说青楼女子妙语连珠,她还没听到呢。这银子不是白花了么?这杯茶也太贵了吧。

    驸马不知道她在想这个,见她一脸的不虞,心道,我的娘啊,这下你知道这个事情不好玩了吧。赶紧问浅语:”哪里还有门可以出去?“”姑娘,真的是奔咱们这儿来的,前门后门到处都堵上了人。“

    浅语疑惑的望今晚包场的两个人一眼,该不是你们惹来的吧。口里却道:”还有一处角门。“”前头带路。“驸马立即站起身来。

    林皇后也只得懊恼的起身,这个时候不走被捉到刑部吃牢饭,然后被领回去,那就丢脸丢到姥姥家了。”角门也有人!“

    还给不给活路了。这里一整条街都是做这个营生的,好在现在时辰还早,都才开始营业。即便有时任官员被捉到也还是衣冠整齐的。心头都纳闷,这是怎么个回事啊。如果真要严查,就该晚些再来。可是看这架势,也不像是要放水,来了这么多人。难道皇帝觉得再晚些来,带人回去的路上有百姓围观会不雅,所以让刑部提早出发了。

    候在一边的云兮当机立断,伸手揽住林皇后的腰窜上了房顶。驸马文武双全,立即如法炮制,紧跟其后。

    结果那边的屋脊上也窜上来一个人,差点和云兮撞上。两人都是高手,立马分开。

    林皇后听到云兮轻‘咦’了一声,便抬起头,顿时笑开,”哎呀,找你好久了,九哥!“

    林九自然是带着面具,听到这个声音再看一眼,顿时一脸的哭笑不得,”你、你、你,你怎么在这种地方?“”娘娘,这里不是叙话的地方,九爷,咱们赶紧走吧。“云兮索性将林皇后背到背上。”成!往哪里走?“

    驸马一脸疑惑的站在旁边,这个人是谁啊?

    林皇后遂介绍道:”叫舅舅。这是子珏的驸马。“”舅舅。“驸马从善如流的叫了,心头还是嘀咕,这是哪门子的舅舅,难道是认的?”大人,房顶上有人!“下头有人在喊。”走!“林九扯了一把驸马,他被捉到不要紧,他妹子可就糗大了。”那边、那边“林皇后指点着方向。

    众人随着她指点的方向而去,到了地头,是个很堂皇的所在。

    林九问:”这什么地方?“

    驸马答道:”南越使臣住的驿馆。“

    林九扭头要走,在云兮背上的林皇后早眼明手快的抓住了他的小辫子。”爪子放开,不然剁了!“

    驸马诧异的看着这一幕,就见林皇后对他说:”现在没你事了,回去吧。“”是。“驸马疑惑的打道回府,心知这回免不了被重重责罚。不过,还是先回去向公主说清楚,自己是被迫去的比较好。

    听到驿馆中有人要出来,林九拔剑、挥出,一切都在一瞬间完成。一剑过后,林皇后的手里就只剩下了一根小辫子,但是她的另一只手已经早一步放到了林九的耳朵上一把拧住。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但还是有区别的。头发你能不要了,耳朵难道割了还能再长。”信不信我真把你的手剁了?“

    云兮却是笑嘻嘻的说:”娘娘,您的反应比从前又敏捷了许多。“”还成,你跟人家说清楚嘛,哪有拔腿就跑的。还有,今晚上你去见谁啊?“林皇后发挥八卦精神追问,两眼亮闪闪的。”管好你男人就行了,管到我头上做什么。“林九没好气的说。

    然后,驿馆的门就开了。

    云兮扬声道:”吉儿公主,有友人到访。“

    南越人正在收拾行装,听到外头有声响,故而打开了门。见到戴银色面具的林九,当即把他围了起来。林皇后这时也从云兮背上下来。”

    一会儿方丹听说林九来了,也走了出来,“林先生,请进!”他今日进宫求见想要拜别皇后却被告知皇后不见。

    林皇后也取下薄如蝉翼的面具叠好放进袖中,“我也来讨一杯茶水喝。”

    “蓬荜生辉,请进,请进。”方丹一愣,然后做了个‘请’的姿势。

    进去之后,方丹请林皇后上座,她摆摆手,“不用,吉儿公主呢?”她着实是怕了吉儿公主每每用一双含情目看着自己。

    “在房里,三日后就要回国了,她很伤感。”方丹看着林九说。

    林皇后在后头推他一下,“去道个别吧。”从九哥的反应已经知道他不喜欢吉儿公主,不过,也不能轻慢别人的真心不是。

    林九读懂她眼里的意思,随从人下去。

    林皇后想着自己这一回去,肯定是要被禁足的。这几日,方丹,小柳陆续要离开,那人早就想找借口把自己关起来了,不让她去送行。现在这么好的借口,焉有不用之理。

    唉,很久都看不到方丹这个绝世美男了,这么养眼的人啊。

    “你会煮茶么?”林皇后问。

    “会。”于是方美男让人拿出工具,表演茶道给林皇后看。他的也是手纤长白皙,一举一动透着优雅。

    林皇后心里对比着,嗯,还是方丹更有看头一点。

    一旁的云兮暗暗叫苦,我的皇后,你这回玩过头了。回头皇上捧醋狂饮,遭殃的人可就太多了啊。已经可以预见自己作为从犯没有好果子吃了。

    好在林皇后也知不能太过火,喝了茶就告辞了,“欢迎你和吉儿公主再来华禹做客。”

    出得驿馆,外头已经有一辆马车等着了。

    “云兮,你说今天刑部突然临检,是冲我去的么?”

    “属下不知。”

    林皇后想着皇帝告诉她的,一般没有这么早去的。这么早去逮谁啊,人家完全可以说不是宿妓,只是做看看歌舞喝喝茶嘛。所以,肯定是冲自己去的。尤其还是直奔觅芳居而去。

    “完了,我这回肯定会被关好久的。最亏的是,我就只喝了一杯茶。”

    “娘娘,您喝了两杯,在方相那里还喝了一杯。”后面那杯更严重。

    林皇后挠挠下巴,“反正都要被关,你说我要不要再去小柳那边喝一杯?”

    云兮叹口气,“娘娘……”

    “说笑的,我要和小柳说的话那天就说完了。哼,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乾元殿没有夜宴歌舞很多年了。”云兮中肯的指出来。

    回到坤泰殿,十七跑出来,“母后,哪去了?父皇的脸从下午黑到现在。子悦子衿都逗不笑他。”

    “和你大皇兄逛街呢。”林皇后解下荷包递过去,“替我还给他。”

    “哦。”子晟接过去,抽出来数数,“哇,真富裕。儿臣到如今还是一天只有几两银子。只发皇子月例,人家早都是太子了嘛。”旻儿已经分府单过,是要养家糊口的人,每年有二万两的俸禄银子。

    “你有地儿花么?”

    “没有,儿臣又不像您,时时的可以出去溜达。”

    “我一个月只有三次放风机会,什么时时。”

    “还不进来!”里头一声断喝。

    十七拿着荷包冲母亲挥手,多保重,儿先撤了!然后子悦跟子衿也麻利的从林皇后面前跑过,挥挥小手道再见。如果小四儿能跑了,兴许这个时候也跟在兄姐后头呢。

    一步一捱的走进去,“皇上”

    没人搭理,只有越喘越粗的气。

    “六哥”端过一杯茶,这叫端茶认错,“喝杯茶,消消气。”

    “和旻儿逛街,你是跟着驸马逛窑子去了吧。”

    “也就喝了杯茶。”小小声的辩解,然后一想,我除了喝茶看看歌舞我还能做什么,最多就是被训一顿成何体统,所以症结还是在第二杯茶上。

    “一杯不够,所以转道驿馆,又喝了一杯。”萧淳岘笑容有点扭曲。

    “不就一杯茶么。”手里的茶端了半天,所以林皇后又喝了第三杯。

    皇帝陛下看了一笑,过去亲自提了茶壶过来,“接好了!”

    随着茶水倒进手里的茶杯,林皇后陡然明白了某人的企图,“不要啊,我都这么大人了,回头要是尿床多丢人啊。看在四个孩子的份上,要罚也别罚这个啊。”

    “喝!”

    眼见不喝就要被灌,林皇后只有咕咚咕咚的把这四杯喝了下去,“六哥,我错了。我以后再不贪看美色了。”

    “喝!”

    “我已经撑得不行了。”看对面的人要放下茶壶来灌,含泪喝下第五杯。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六杯、七杯、八杯……这一晚林皇后在宫中又足足喝了六杯茶。连着先前的两杯,一共是八杯。然后就一直跑小房间,到最后已经没有那个意思了,可还是觉得自己想去,还想去。

    最可恶的是她都这么惨了,有人还不解气,在她装满了水的肚子上练习一指禅,我戳我戳我再戳。

    “不要戳了,万一真的漏水了怎么办?”

    “不会吧,你都这么大人了,还干这种事啊?”萧淳岘一脸促狭的笑,十一的肚子软软的戳起来很舒服。

    “我喝了这么多水啊,万一呢!”林皇后哭丧着脸,“我已经认错了,你也罚过了,就算了吧。”

    “嗯,算了算了。”手指还在戳。

    “呜呜——”林皇后放声大哭起来,还拼命挤出了几滴眼泪。

    “嗯,用这种方式放水,也是一个办法。”萧淳岘不为所动,点头道。

    “我禁足,禁足,好了吧。是我自己不想出去的。”有言在先,一个月出去放风三次,如果少一次,某人十天不能上床。

    “多久?”萧淳岘这才停了手。不说清楚,回头又赖账。期限嘛,当然是越久越好。成日家就惦记着出门。

    “一个月。”

    “不行,一年。”一指禅又祭了出来。

    “三个月。”

    “半年。”

    “十次,不能再多了。不然你就随便戳吧,我豁出去了。”

    “十次,好吧。”勉勉强强同意。要想这个家伙答应再不出宫是不可能的,逼过头她就会反弹得更厉害。

    “你睡里边,我睡里边万一来不及就麻烦了。”林十一挪到外侧去睡。

    萧淳岘和她换了,笑着把手枕在头下。

    林十一一直睡不着,总担心自己睡着了发生夜漏事件,再加上喝多了水肚子难受。直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但是睡了不多久就醒过来,跑去解决又没有。这一招太损了。

    驸马自然被老丈人狠狠的收拾了,直到子珏把贤妃都给搬出来求情才免了他受苦受难。此后,终他一生,再不敢流连烟花之地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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