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作贼心虚

犹自喝骂不休。

    “那两个三脚猫的货色，你居然拦也不拦就把他们放进了车里？！由得他们把我的花草都砸了，都毁了？！我让你不战而逃！我让你故意甩手就跑……”

    方才被少年没头没脑的突袭吓得一时没反应过来的众人一拥而上，几个人拥上前劝抚萧十七，另外几个却是慌忙地抱臂架脚把倒在地上鼻青脸肿又人事不省的胖子先往小太师叔一时看不着的安全地方拖去。

    尊经阁上下一片混乱。

    怯怯地退靠在角落的霜儿趁着众人无暇理她，飞快地瞟了一眼又重搁着马车的院子，提着裙子三步并两步地溜到了车子的近旁。

    昨日拾掇得整整齐齐的车厢，现在简直惨不忍睹。

    车身撞得歪歪斜斜，上面覆盖的黑色布幔被利器划成了了条条缕缕的碎布片，还隐隐现着一片片的血迹。象是有人在狭窄的车厢里打了一场你死我活的惨烈擂台。

    车上完好无损的花盆只余了极为幸运的两三个，其它的都瓷碎瓦裂、枝残叶枯，凄惨地散在车厢板和地上，绿汁褐泥搅在一处很难分出几株囫囵的。

    清冷晨风中隐隐传来广明老道的声音，霜儿竖耳细听着象是正严肃教训着刚才下手毒打同门的小道士。

    “公使汝养马而杀之，当死罪一也；又杀公之所最善马，当死罪二也；使公以一马之故而杀人，百姓闻之必怨吾君，诸侯闻之必轻吾国，汝杀公马，使怨积于百姓，兵弱于邻国，汝当死罪三也……”

    林霜儿难过地低下了头，一双蓄满了泪水的大眼睛忍不住眨了又眨。

    广明老道在讲着晏子说齐公杀马夫的故事，这故事当初娘亲也曾讲给她听过。

    她还记得那时她八岁，因恼着庆儿无意间踩死了她养的小鸡仔儿，狠狠地搡了比自己要小了三岁的弟弟让他一个屁墩儿坐倒在地磕到了胳膊。

    只是如今，不管是给她讲道理的娘亲还是大度地不等着她道歉就又冲她挤眉弄眼笑的庆儿都没了……

    逆光中，众人重叠在一起的身形影影绰绰看不清楚，但霜儿不用看也能在心头勾描出萧承煦梗着脖强词相辩，备感委屈的样子。

    道理不难懂。可是大人们有的时候根本就一点都不懂孩子的心！

    即便对自己的一时冲动心有所愧，但是这样的情形下讲着人比物贵的大道理，就算是心底万分地认可接受，也终究一时意难平。

    在他们眼中根本不值当也没有意义的小玩艺儿，对孩子来说是付出的心血，是心底的喜欢！

    也许待到以后可能会不管不顾抛到脑后，但在当下会看得比自个儿的性命还要重要。

    而且这些花草据说是萧承煦在他师父死后从南召要带回洛京的，就跟自己存在空间里那两盆娘亲亲植的菊花一样。

    也没人知道，实际害得萧十七喜爱的花草被毁的罪魁祸首其实是林霜儿！

    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努力弥补些……

    一丝疯狂而又大胆的闪念悄然升起，霜儿捂着砰砰乱跳的心口，作贼心虚地快速环顾了下四周。

    紧接着，她借着车厢的遮挡，一双小手飞快地从散乱的泥草之中扒拉着一根根尚能分捡出来的草茎。

    捏在霜儿手里的植株眨眼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这一根，好象刚才没有收进去过……”，蹲着笨拙难看的鸭子步一点点地挪到了车厢的另一侧，蹙着秀眉的林霜儿将手伸向了一枝根须象是深红色小萝卜的草茎。

    “你在干什么？！”

    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唬了一跳的林霜儿坐倒在地上，手里傻傻地紧攒着渗着红色汁水的草根。

    往空间时偷藏东西的情形被他发现了？！

    惊恐地瞪大双眼的林霜儿看着眼前越放越大的少年脸孔，坐在地上的双股不由自主地擦地向后挪了几分，另只空着的小手惊惧地把上尽带泥土的车轱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