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为今后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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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街道，正是人烟繁密的时候。八抬大轿招摇过市的显贵，低调却舒适的马车，纵马疾驰而过的衣冠少年，还有无数平凡的老百姓，交汇成嘈杂喧闹的河流。

    齐悦瓷一行人，混杂在其间，并不突出。

    沈召弘与齐恪纯各骑一匹矫健的良驹在前领路，身后跟着一乘八宝璎珞车和一辆青布翠幄的骡车，余者十数个青布葛的从人。

    行到离齐府不过数百丈外的街道上，齐恪纯忽然开口笑道表哥，你快看看斐哥儿吧。这里有我呢，我护送你还有不放心的。外祖母操心，表哥大可不必当真。”

    他身上穿一袭月白杭绸里衣，外罩天蓝色的团花箭袖排穗褂，显得肌肤尤其白皙，眼神清亮无比，矫矫不群。

    “前边就到了，左右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

    你虽然时常出门熟悉路径，可这会子街上人多，不比平时。祖母千叮咛万嘱咐的，你就不必与我再客气了。”沈召弘摇头反对，或许是因为操劳辛苦，眉眼间越发清瘦隽逸了。

    齐家姐弟对有情，他又岂能无义？

    他这般坚持，齐恪纯却有几分焦急了，忙讪笑道表哥衙门里事多，前几日又向上峰告了假，还是早些去得好。料这京城一带，还无人敢惹到我们齐家头上来，便是不看我们家的面子，难道连侯府的面子也不给了。”

    路旁的小贩高声叫卖着，夹杂着讨价还价的声音，使得他们不得不大声。

    沈召弘先还当他是客气，又见他面色不大对，不由起了疑心，敛容挑眉问道莫不是还有事？你别与我打马虎眼，趁早实说，不然我……”

    “表哥，”齐恪纯回头扫了一眼马车，才无奈地应道不是我有心瞒着表哥，而是与还有一点小事要去料理，可能会耽误半日功夫……表哥只管，很不必挂怀。”

    他嘴上这么不经意地说着，其实心里也是直打鼓。以表哥的性子，很难以这么几句话就把他糊弄了。

    “这也不打紧，我跟着你们一起去即是了。”果然，沈召弘咬定了要护送他们姐弟二人。

    他也不是鲁莽少年了，官场上这几年历练下来，颇懂得察言观色。表弟的眼神飘忽不定，显见得是在撒谎。

    他倒不怕他们做出事儿来，仅仅是担心他们的安危而已。

    表弟还罢了，一个男孩子；表妹却是深闺，出不得一点差，不然往后还做人。

    齐恪纯被他逼得无法，只得勒住马头，靠近他小声解释道说，咱们先不回府，要去一趟城外庄子里。一来一回得，少不了要耽误大半日光景，表哥何苦跟着我们受累费工夫？”

    已经行到齐府所在的街道拐角处了。

    他眼一眯，轻抬胳膊冲后一挥，后面的车马登时停了下来。

    沈召弘却是被他的话吓得呆了呆，又细细回身去看，才疏忽了。

    原来齐恪纯来接自家的时候，带了不少下人，尤以护院居多。如在城里走动，照理不用带那么些人，他这样行事，分明是早就安排好了的。

    他眉心一蹙，正色问道去城外作甚？你们两个小孩子家的，偷偷出城去，若是碰到了歹人可如何是好？我是万万不能依了你的。”

    即便是沈家这样的武将世家，也不会轻易由着家里的小爷们出门，更别提出城了。京城治安虽好，可仅限于城里面，一到城外，常常几里路都看不到一个行人的。

    尤其还有年轻女眷，没有长辈和得力下人在身边，换了谁都不会放心。

    “……你若不与我老实交代，别说放你们出城了，倒不如直接跟我，看祖母训你不训？”他暗暗观察表弟形状，看他一味低头，估摸着是在想计谋糊弄，不由加了一句。

    “表哥，你千万别让外祖母，她不打我一顿才怪呢。”齐恪纯唯有在心中叹气，他就，表哥这里是说不通的。

    沈召弘看他不肯多说，也不再逼问他，直接下马来到马车前，轻咳了一声。

    “表哥，”齐悦瓷早猜到了外边的动静，只得软软开口唤道纯儿的话是我的意思。自从母亲去后，我难得出门一趟，平儿都被六婶娘盯得紧紧的。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就想借着出城去散散心，小住几日即……”

    微风拂动，掠起帘子一角，一股淡雅的香气扑鼻而来。

    沈召弘不由放缓了语气，嘴角含笑，哄劝道表妹若是闲在家里闷得慌，我大可以请祖母时常接了表妹来住也是一样的。你们两个孩子，怎好独自出城去住？

    如今天下太平，虽不见流民之类的，可宵小之徒并不罕见。还有那些无知的乡野小民，倘若一个不慎被冲撞了，可怎生是好？”

    马车停在街角，时不时有行色匆匆的路人经过，或是艳羡地偷偷打量一眼，或是目不斜视疾行而过。

    齐悦瓷绞着帕子，心里琢磨着怎样打发他，又能不把事情捅到老侯跟前。

    谁知，沈召弘却是一瞬间想到了，脸色大变，眼里闪过一丝懊恼。

    他脸色微红，语带急切地问道，是不是你六婶娘他们不允你回府？他们怕你被……逼着你去庄子里住些日子？都是我不好，事先没有想到这点，还是随我吧。”

    表妹二人在齐家的处境本就艰难，不但不能多多照拂他们，反而还给他们添麻烦，甚至害得他们有家归不得。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沈召弘就后悔得不行。

    “……表哥误会了，这不是六婶娘的意思，是我不想连累旁人。”淡紫色的碎花车帘，与她软糯的语调融为一体恰好我也想去庄上散闷。表哥有所不知，那是母亲留给我的，使唤的俱是心腹下人，又有这么多护院跟着，绝不会出事的。”

    她要出城，自然不仅仅因为六临来前的那句话，更是为了方便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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